中秋節如期而至，按照我和田川的約定，我要陪他回老家看望他的奶奶。我想著，這是最后一次，這次之后，我就不再欠他什么了。

    路上，我問他，“為什么辭職？”

    “怎么，問出了原因，你就跟我一起走？”

    “我只是問問。不過，還是要謝謝你?！?/br>
    “你打算怎么謝我？”

    “這次，我陪你回去看望老人家，這次之后，我們就兩清了?！?/br>
    “你就這么想離開我？”

    我轉過頭，閉上眼睛不再理他。

    他不再說話，突然把車開的飛快。

    到了田家的老宅，他沒有理我，徑直就進了后院。還是他的那位小meimei走過來拉著我的手，把我帶進了后院。

    她抱臂審視著我，“你答應過我，離開表哥，為什么又跟表哥在一起”。

    “我，……”我笑了起來，我總不能告訴她我是他帶回來的契約女友，有效期就這幾天而已，我若這么說，她肯定不信的。

    “那你喜歡我表哥嗎？”

    “喜歡呀！”

    “你喜歡他什么？你是喜歡他的錢還是喜歡他的人？”

    “我和你表哥呢，是一見鐘情，你問我喜歡他什么，我真說不好……”

    田川突然從外面走進來，他一步一步的走進我，眼里閃著光，“一見鐘情？真的？你再說一遍？”

    我被他逼得靠在墻壁上，“我，我剛才，那不是權宜之計嗎，我能跟你meimei一個孩子計較么？再說了，我們可是有言在先的，約定還在呢？”

    “我知道，所以，你現在還是我女朋友，就要履行女朋友的義務。走吧?！彼现业氖志屯庾?。

    “去哪，什么義務??？你說明白，你不準對我……”

    “看奶奶！”他突然停下來，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

    “哦?！蔽彝蝗坏拖骂^，紅了臉。

    暖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我看見了他嘴角彎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在我面前的他永遠都是肆意灑脫，跟公司里的他截然不同，大家都說他是一個行事狠辣，不解風情的人，可我卻一點沒看出來他的不解風情，相反我覺得他是個很有情調的男人。

    “來來來，安歌，坐奶奶旁邊來?！?/br>
    “老太太很喜歡這個姑娘??！”

    說話的人，是田川的二嬸，她的兒子深得田川父親的喜愛，用田川的話說，二嬸家的子海兄弟就是別人家的孩子，讀書的時候學習好，工作了以后業績好。

    “我看著這位姑娘也十分不錯，只是不知道尊駕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我跟大哥由外婆撫養長大?！?/br>
    “哦，原來是個苦命的孩子啊?！?/br>
    田川的二嬸不再說話，田川的繼母卻笑著說，“只要川哥喜歡就好?！?/br>
    田川的父親若有所思的問她，“上回，你跟我說謝家的大女兒從海外回來了，改天有機會請他們吃個飯，也讓田川和他們熟悉熟悉?！?/br>
    原來田川的二嬸是故意問我的家世，而他的家人中，除了這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家，似乎并沒有人贊同我們在一起。表面上看，田川的mama是極力討好田川的，可是事實上，她卻是那個始作俑者，從前是靜嫻，現在又是謝家的女兒，可見她為了田家的未來，是多么的費心盡力。

    老太太一直拉著我的手，“現在都什么年代了，連我這個老太婆都知道，不能再搞舊式婚姻那一套了?！?/br>
    “媽，他們都是孩子，懂什么，我這是為了他好?！?/br>
    “我覺得這個姑娘挺不錯的?！崩先思乙贿呎f一邊不忘拉著我的手。

    “哎呀，老田，你看你，今天是媽的生日，就不要說別的了，其他的事情，我們以后再說?！?/br>
    原來這一天是她老人家84歲的生日。老人家一直拉著我的手沒有松開，家宴后又把我領到了她的房間。老人家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從保險柜里拿出了一張卡，“姑娘，這是奶奶的私房錢，一點心意，你一定收下。我看得出來，那個臭小子挺在乎你的。從前，他那位后媽也給他介紹了不少富家千金，從來他都是看都不看一眼，奶奶雖然老眼昏花，可是奶奶看的出來，你是他唯一一個喜歡的姑娘。我知道，你也是一個命苦的孩子，跟他一樣。川哥呢，自小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性子有些任性，也不懂得體貼人，你們在一起，要互相扶持。奶奶呢，一把年紀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們結婚，這張卡里，是我老婆子半生積蓄，……”

    我本想推脫，話未說出口，就聽見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奶奶一把握住我的手，將銀行卡塞到我的手里，拍了拍我的手說，“收著?！?/br>
    推開門的是田川的三姑姑，她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笑著說，“媽，你看你，人家姑娘初來乍到，你就給立規矩，別嚇到了人家?！闭f著便過來拉我的手，摟著我的胳膊輕聲問我，“安歌，老太太給你見面禮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老人家，她對我點點頭，我努力扯出一絲尷尬的笑，有些心虛的說道，“沒有?！?/br>
    三姑姑說，田家是這一帶的名門望族，想嫁進田家的富家千金也更是排著隊的。田川作為這個家里的嫡長子，他的婚姻大事自然是不能自作主張的，女方的家世背景，學識資歷，家里的長輩自然是要一一過問的，她十分認真的面對著我問，“三姑姑只問你，想不想嫁給田川?！?/br>
    “嫁給他？”

    田川不知什么時候從外屋走進來，他曖昧的看了我一眼，霸道的摟過我的肩膀，說，“她自然是愿意的。你說呢，安歌？”

    “你說什么？不是說好了，只是看看奶奶嗎？……”

    他將我的頭埋在他的胸前，威脅我說，“你再說下去，我就把照片給他們看?！?/br>
    我瞪著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三姑姑見我們兩這個樣子，大笑起來，“姑娘家不好意思也是極正常不過的，安歌，我這侄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憐香惜玉，你要多擔待。既然是老太太看上的姑娘，又是川哥喜歡的姑娘，姑姑一定支持你們的！走吧，我帶你去見見田家的長輩？”

    三姑姑拉著我的手一一介紹，我一一問好。

    “田姨好?！?/br>
    “該改口了，還叫什么田姨？”三姑姑笑著說。

    “尚未進門，規矩不能改?！边@是田父的話。

    田川的mama笑著說，“是啊，靜嫻尚未過百天，與田川雖未成婚，卻是我們田家未過門的媳婦，按規矩，田川要一年以后才能再婚，訂了婚以后才能改口，姑娘還是稱我一聲田姨吧?！蹦谴卧卺t院，她也是這么笑著看著我，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勢，我心里明了，這是不同意了，我慶幸著，反正我不過是陪著田川回來客串的，無所謂的。

    “什么規律，還不都是人定的，你說是不是，大哥?！比霉眯χf。

    “三姑姑說的是，我和安歌一見鐘情，已經私定終身，不如，趁著今天長輩都在，我們就把婚定了?！?/br>
    “啪”的一聲，杯子摔在地上，碎片向四周飛去，我的鞋邊也沾了不少飛濺的茶葉?！澳跽?！你說什么？你跟我來?！?/br>
    三姑姑拍了拍我的手，田川對我使了個眼色。我被三姑姑拉著去了外面。

    “這個姑娘的事情，你盡快處理掉，還沒有懷孕吧？要是懷孕了，也要盡快處理了！給她一筆錢，讓她走！明日你便去見見你母親給你介紹的謝家的大女兒，謝家是地產行業的翹楚，謝家的大女兒從美國歸來，無論是人品長相都是數一數二的，配你也是錯錯有余，將來你們成婚，對你的事業大有幫助?！?/br>
    “是對我大有幫助，還是父親需要這樣的幫助？”

    “你說什么，作為父母，凡事都是為你著想，你怎么能說出這么忤逆不孝的話?！?/br>
    “如果安歌是當年的母親，父親也是這樣處理的嗎？父親是想讓我拋棄安歌，娶一個不愛的人嗎？就像您當年一樣，棄了我的親生母親，娶了別人？”

    “住口！你的親生母親是自己離家出走的，不是我逼她走的。她是你的養母沒錯，可她為了你，她付出了多少，難道你不知道嗎？她為了照顧你都沒有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她如此盡心盡力的為你的終身大事謀劃，就得到你這樣的評價？人家都說生恩沒有養恩重，你可倒好，簡直就是一個白眼狼，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你總算說出了你的心里話，你當初很后悔留下了我吧，既然這樣，為什么當初不讓我跟我的母親一起走?！?/br>
    “是她不要你！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余地，這樣的姑娘不適合你，對你的將來沒有絲毫的幫助，你要知道，商場如戰場，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br>
    “我不會去見謝家的女兒的，你要是非得讓我娶，我不介意讓她做我的偏房，只是不知道謝家會不會同意？”

    “你！你怎么敢這么跟我說話，我可是你的父親！你這個逆子！……”

    我雖站在門外，卻真真切切聽見了他們父子之間的對話。

    田川從房間內出來，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竟是滿眼的傷情，我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見了傷感、寂寞、孤獨和無助，從前我認識的他，霸道，自信，行事從來獨斷專行。

    三姑姑拉住我，“看見了吧，田川和他父親一直這樣，父子兩從小吵到大，他一直怨恨他父親，將他親生母親趕出了家門?！@么多年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他的親生母親，可是也奇怪，以我們家的勢力，居然一點她的消息也沒有?！?/br>
    “那他的親生母親還活著嗎？”

    “不知道，算起來，田川五歲他的親生母親就離開了，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如果她還活著，應該也跟我一般年紀了吧。這么多年了，真希望她還活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