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牙年會之后，公司放了冬假。

    我整日縮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頭發都懶得梳理。葉子給我發信息說她跟男朋友出境旅游去了，出境電話費太貴，有事回來再說。

    程美聽說我放假了，極力攛掇我回省城住一段時間，陪陪她。

    我以天氣太冷，路費太貴，不想當她和六哥的電燈泡為理由，決定就蝸居在京城我的小窩里。

    程美取笑我，“該不會是有了什么新動態吧？說說最近跟田川怎么樣，好久不見你提他了？”

    我問程美，田川要結婚的事情聽說了么？

    “結婚，開什么玩笑，跟誰結婚??！跟你??？”

    “年會的時候聽別人說的?！?/br>
    “你呀，別聽風就是雨的，我跟你說，有些事情呢，不要用眼睛看，也不要用耳朵聽，事情的真相要用心去感受。你看我和亮子，你覺得我們兩個人般配吧，恩愛吧？”

    “你們？你和亮子？別鬧了，我怎么一點也沒看出來你們倆恩愛？”

    “是啊，所以說，眼睛看到的和耳朵聽到的都不一定是事實。就像大家看到的，我和亮子琴瑟和鳴，歲月靜好一樣，實際上不過是為了應付家人做給家人看的。因為你了解我，所以你知道?？墒遣涣私獾娜?，都希望看到和聽到好的一面，就連我爸媽也一樣?！背堂勒f這些的時候，有深深的傷感和無奈。我仍然記得那天在醫院，亮子從病房出來失望的表情，還有病房里程美的嚎啕大哭。

    “程美，你跟六哥，真的不能和好了嗎？可是，你這樣一直賴在六哥家里，六哥若是想談個戀愛什么的，都沒機會，你說六哥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太多，這輩子要被你這樣折磨?！?/br>
    “他心甘情愿的。我又不是非要住在這，他不讓我自己住罷了，說是我一個人住，要是碰到了壞人怎么辦，還是住在他這里安全?！?/br>
    我知道六哥對程美一直是存有感情的，只是不知道程美的這種接受，算不算是一種傷害，亦或者對于六哥來說，他所求不過是守在程美身邊。

    “安歌，大家族的事情你不懂的。有的時候，會為了達到某些目的，才放出一些利好的消息，比如公司為了上市，可能就會放出兩個很強的公司繼承人要結婚的消息。你這么想知道他的事情，親口問問他不就結了？不過，你這么在意，你該不是對他……”

    “沒有?！?/br>
    “安歌，你不說，我也知道。早知現在何必當初，當初我勸你接受田川的時候，你不同意，如今聽到他要結婚的消息又這般失落？不是我澆你冷水，田川的家庭關系那么復雜，將來你若是跟了他，免不了要吃些苦頭的。你呀，還是好好把握我們承宇吧。田川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他不是你的菜，相信我好不好?！?/br>
    “他不是我的菜，你還給我介紹?！?/br>
    “呦呦呦，安歌，你這該不會是護短了吧。當初還不是因為你對承宇猶猶豫豫，我這才出此下策。不過說真的，經過這么一對比，你是不是覺得承宇比他好太多？”

    見我不語。程美嘮嘮叨叨的說道，“既然你已經拒絕了田川，“好馬不吃回頭草”，聽我的，別念著他了，珍惜身邊人才是?！?/br>
    我知道程美說的身邊人，指的是承宇。我忍不住想氣氣她，“你究竟收了承宇多少好處，要這么一心樸實的為他說好話?！?/br>
    程美聽我這么一說，氣的對著電話吼，“你這個沒良心的，我還不是為了你好?！?/br>
    聽我在電話這頭沒心沒肺的笑，程美也無奈的笑了起來。

    承宇從程美那里得知我放了假，當天晚上就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看我，我覺得有點像慰問孤兒院的孩子。

    程美取笑我，不如就跟承宇領個證，然后搬到承宇那里住，省的承宇老往我這里跑，還要照顧我。

    承宇一邊在廚房里收拾東西，一邊說，“明天就是平安夜了，不如明天我們一起去故宮走走?！?/br>
    “故宮？”我轉頭詫異的看著承宇，驚訝于他怎么知道我想去故宮，他指著我茶幾上的幾張照片說道，“我看你的雜志里夾了好多張故宮的照片，想著你應該對那里很是感興趣吧。正好明天我放假?？梢越o你當個導游?！?/br>
    “好啊?！蔽乙贿叿掌贿厬杏?。這些故宮的照片都是陸離收集的，多年前，陸離曾跟我說過，他喜歡歷史，尤其是北京的故宮，希望以后我能陪他一起去……此去經年，只怕陸離再也沒機會看一眼故宮的深墻大院，朱門紅瓦，而我也只是帶著對他的回憶，去看看他曾經心心念念的東西。

    京城的十二月，沒有省城的天寒地凍，也沒有西南的陰雨蒙蒙，除了故宮的朱門紅墻，天地間一片灰暗。來京城許久了，我還沒有真正走完故宮。

    平安夜，無論是三里屯還是王府井，京城的各處都熱鬧非凡。承宇因為省城有會診，而失了約，他說，“等我回來，元旦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去?！?/br>
    回家的路上，我在樓下的超市買了啤酒和零食，超市的美女問我，“今晚三里屯可熱鬧了，不去玩玩？”

    “不去了，不喜歡?！?/br>
    回到家，我拉上窗簾，縮在沙發里一邊看著電影，一邊喝著啤酒，不知不覺有些昏昏欲睡，被突然響起的門鈴嚇了一跳。光著腳跑過去開門，以為是送快遞的，打開門，卻看見門外站著的，是田川。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整個人看著十分的儒雅，到不像他平時總是西裝革履的樣子那般嚴肅。

    未等說話，他突然抱住了我。久久沒有松開。

    “我喝酒了，你再不松開，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到時候你可別哭著喊著讓我對你負責?！?/br>
    田川將我抱到沙發上，看著我，笑著說道，“尾牙年會那晚跟我表白，今天就不認賬了？”

    “尾牙年會，有這么回事么？你的意思是，那晚，送我回來的，是你？”

    “嗯”他一邊脫大衣，一邊說道。

    “那我們？”

    他點點頭，“該發生的都發生了?！?/br>
    我將抱枕扔到他身上，吼道，“你混蛋?！?/br>
    田川突然笑了起來，“你剛才還說要對我……，怎么這么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見我瞪著他，他將抱枕扔我我懷里說道，“逗你的，你也不想想，你那個樣子，每次都吐我一身，哪還下得去手?！?/br>
    “謝了?！?/br>
    “謝我什么，謝我沒有對你……，還是謝我又把你送回來。安大小姐，你說你一個未婚的姑娘家，就不能，就不能不要每次喝酒都不計后果？”

    “要你管?！?/br>
    “我當然得管了，我要是不管你，怎么知道你對我還用情這么深呢？”

    他抬手擋住我要扔過去的抱枕，拉住我的手，說，“你既然要了我，就要對我負責，等我回來，我帶你回老家看奶奶，正式的把你介紹給家里？”

    “上次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這么說，你是同意了?！?/br>
    我懶得理他，起身要走，他拉住我的手說道，“安歌，我要回集團公司處理一些事情，要離開一段時間，今天來，一來是看看你，二來也是跟你告別的?！?/br>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答應你了……”

    他捂住了我的嘴，說，“等我回來?！?/br>
    這算什么，是表白？接受？還是說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