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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熱量來源是枕在頸后的狼腿。狼王把他撈出來的時候, 小心地把狼腿墊在他腦后,防止他磕到地面。 高大的陰影罩在上方,灰白的邊緣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模糊出一片光暈。水珠從光暈的邊緣墜落,滴滴答答地落在臉上。 他瞇起眼,下|半|身側過去,手擋在前面,蜷縮得更緊。 狼王抹去他臉上的水,輕又急促地拍打他的臉頰:“鶴衣?” 言聽雪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摔倒時被撞到的部分還在隱隱作痛, 他說話都只能斷斷續續的。 狼王的語氣立刻更焦急了,兩只狼爪按他的胸口:“你先把水吐出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br> 布滿厚繭的狼掌在胸口那塊最嫩的皮膚上摩擦, 不一會皮膚就顯出一片艷麗的紅色。 他用的是很標準的心肺復蘇的手勢, 兩個爪子沉沉地壓下來, 不容抵抗,也不容拒絕, 壓得言聽雪翻身都翻不了。 “鶴衣,你再堅持一下?!崩峭醺┫律?,琥珀色的眼睛近在咫尺, 濕漉漉的鼻尖抵上他的鼻尖, 說話的時候,渾身的熱氣都隨著嘴的開合冒出來。 把身體脆弱的地方盡數暴露在一只猛獸眼前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言聽雪瞇著眼,盡力地想把自己抱起來。 但狼明顯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厚重的狼爪壓在他胸口,逼迫著他把身體展開。 “?!甭曇魯嗬m而帶著嗚咽。 “能聽到我的聲音嗎?”似乎是聽不清他的聲音, 狼王臉壓得更低,把視線里的光線擋得嚴嚴實實,濡濕的毛發貼著他的臉頰,尖尖的狼嘴貼在耳朵邊,一說話柔軟濕潤的狼舌就卷過耳垂,“睜開眼,看看我?!?/br> 他并沒有壓低聲音,甚至還故意提高音量,一說話就有一股暖風噴灑在耳根附近的皮膚。 言聽雪咳嗽兩聲,弓起背,膝蓋朝上方曲起,夾在狼的身體,手松松地攀上狼腿,柔軟無力地說:“別……別按了?!?/br> 胸口的力道一輕。狼王欣喜地問:“你醒了?” “嗯……”言聽雪一手撐著地面,搖搖晃晃地坐起來。 狼王頂住他的背部,幫他坐起來。 “水都吐出來了嗎?有沒有嗆到?!?/br> 言聽雪瞅了他一眼,把他腰上的毛巾扯下來,系到自己腰上:“我沒事?!?/br> 狼王的眉毛rou眼可見地抖了一下,狼爪緩緩擋到前面。 言聽雪奇怪地看他一眼。 狼的**意識未免過分強大。 “我沒嗆水。你洗完了嗎?我們出去吧?!?/br> 狼王再三確認:“真的嗎?有的時候,人會意識不到自己溺水了,等真正發現,就沒辦法挽救?!?/br> 言聽雪:……人,并不會,因為摔一跤,在浴缸里,溺死。 “沒有溺水。我只是不小心腿撞了一下?!?/br> 狼王愣了一下,過了幾秒才說:“哦?!?/br> 他的視線又在言聽雪身上打量。 言聽雪彎起雙腿,抱住手臂,把自己的體積縮小。 “我還以為你不會撞傷?!崩峭跽f,“你身上是軟的?!?/br> 言聽雪頓時不自在起來,血都涌到臉頰:“什么軟的?” “你摸起來很軟?!崩峭趼曇舻统?,“有的時候我都怕捏一下就碎了?!?/br> 言聽雪看看和自己大半張臉差不多大的狼爪。 那是,這爪子捏什么都是一捏就碎了。 “你撞哪了?”狼王開始撥他系的毛巾。 言聽雪捂住毛巾:“沒多少事,出去說?!?/br> 狼王撥了幾次都失敗,只能給他圍上一圈浴巾,自己鉆到簾子的另一邊。 言聽雪扶著腰,一瘸一拐地站起來。 他這次長了個心眼,趁著狼王不在飛速把褲子先穿好了,再慢慢穿上衣。 狼王轉出來的時候,他正在扣扣子。 狼王不知道做了什么,狼毛干了不少,看起來干凈利落。 他看到言聽雪在穿衣服,自顧自走過來,幫他扣扣子。 看似笨重的狼爪異乎尋常地靈敏,一邊的指甲勾開環,另一邊的把扣子往環里推。 狼爪偶爾會不經意地碰到皮膚,但也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觸,連皮都擦不破。 言聽雪低頭看著:“你的手還挺靈巧的?!?/br> “要我幫你梳毛嗎?” “不用?!毖月犙┠蒙显〗?,扶著墻出門。 剛走了一步,衣角就被一股力道往外拽。 “我背你出去?!?/br> 狼王不由分說地把他背到背上,走出浴室。 雖然狼王的毛干了不少,為了防止著涼,還是要吹一下。 狼王買了一個特大號吹風機,先拿著給言聽雪吹。 言聽雪本想推脫,但聽到狼王說,他吹起來容易,也就同意了。 言聽雪坐在小凳上,狼王坐在他身后,給他吹頭發。 暖風配上狼爪恰到好處的梳頭力度,一陣酥酥麻麻的電流感從頭頂一路流到腳趾尖,舒服得人腳趾都蜷起來。 言聽雪又有點困了,頭不停往下點,身子也逐漸向后,靠到狼王胸口。 狼王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愉悅的笑聲。 他吹完,要給狼王吹,狼王卻說餓了等不及,喊他去洗草莓。 言聽雪挑了一大盆草莓,去廚房泡好,顫顫悠悠端回來。 狼王放下吹風機,接過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