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靜謐的宛若深淵一般，危險又迷人。

    盡管表現上有種種相似之處，但若深入了解，就會發現前者依舊沒有擺脫弱者的怪圈，語言在強者身上，僅僅不過是外物。

    不論是“力量”的層次，還是“計謀”的深度，皆是如此。

    不過就神秀目前表現出來的水準，用來糊弄流螢仙子這位耿直的女子已經足夠了。

    趁著她愣神的片秒，神秀和尚來到大豐皇帝的御座下方，雖處在仰視的位置，卻因他展示出的實力讓大豐皇帝有種被俯視的憋悶。

    尤其是他笑意不減的規勸，更是讓大豐皇帝惱怒的發狂。

    神秀：“阿彌陀佛，施主若再拖延下去，貧僧恐怕無能為力了?！?/br>
    大豐皇帝咬牙怒叱。

    “和尚你是要反悔嗎？”

    “非也，出家人不打誑語，”神秀和尚輕輕搖頭，淡道：“不過是從一條不去補救的船，跳到另一艘完好的大船上，此乃人性本能?！?/br>
    “人性本能！好一個人性本能！”

    大豐皇帝擇人而噬的恐怖目光從神秀身上漸漸滑落到殿中倒下的數十具尸體身上，半晌，他憋出一句話。

    “人……還不夠！”

    神秀和尚皺眉，不緊不慢的撥弄著掌心佛珠。

    “陛下，貧僧認為，這些已經夠了?！?/br>
    “還不夠！”大豐皇帝暴跳著大吼，“這點兒血食豈能令朕滿意！”

    神秀和尚眼神閃爍，相隔幾十米的距離，目光落到向君華身上，兩兩對視，不意外的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果然，神秀也發現了，皇帝陛下這回是說漏嘴了啊。

    向君華感嘆著，然后第一次主動向戰圈的方向靠攏。

    他來到附近時，恰好聽見神秀和尚沖大豐皇帝問道：“那么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讓陛下滿意？死去這么多人，陛下又想達到什么樣的效果？”

    “當然是……”

    眼瞅著大豐皇帝就要說出來了，卻突然戛然而止。

    怎么說也是做過一國之君，和大豐朝野上下勾心斗角了十數年的皇帝陛下，說他笨，可能會有一大半人連笨蛋都不如，此時他好像就已經洞悉了神秀和尚套話的用心。

    “哈！”

    空寂的大殿內突然響起詭異的笑聲，這一開口，大笑就止不住的從皇帝口中發出來。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朕還以為你們什么都知道了呢？原來……原來……”

    大豐皇帝樂不可支，連高大的身材都站不穩需要后退到御座上座下，方能保持住威儀。

    不怒自威的眸子向下俯視，仿佛看穿這里每一個人的用心。

    他笑道：“你們演了一出好戲！”

    神秀唇邊的笑意緩緩收起，向君華這時也來到流螢仙子身邊。

    一臉懵逼的仙子拍拍向君華的胳膊，眼神迷亂不已。

    “這什么情況？神秀不是敵人嗎？”

    看著她，向君華不得不再重復一遍先前說給馮曉聽的內容。

    “神秀他可不是敵人?！?/br>
    流螢仙子懵逼之色越發濃重，向君華也沒有再解釋。

    解釋什么解釋？明擺著的事兒，就說目前以來，神秀和尚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惡事嗎？

    如果把他之前利用眾人，后來又翻臉無情的言行拿出來討論一番，那也是陰險在手段，絕非喪心病狂的屠夫！

    論起死在他手里的人的數量，剛誕生不久的“偽物”，可能還沒有向君華干掉的人多。

    大家也知道，在場眾人之中，向君華手上沾血的數量絕對是最少的那個。

    單純從結果出發，神秀簡直是大好人！

    但是看待一個人的方式不光是結果，還有過程。

    所以流螢仙子，還是馮曉，亦或者生怕再被欺騙的其他活人，神秀的表現就太有迷惑性，叫人無法愿意去相信。

    也就向君華適應良好，隔空之下，居然還能憑眼神達成交易。

    作者有話要說：元旦啦！大家節日快樂！

    并且發自內心的抱怨，我如果是一只鴿子就不放防盜了，正因為不是鴿子，才會放防盜讓我自己盡力不拖欠更新。

    雖然我自己也清楚，沒辦法之下放上去防盜本身就不是非常好的行為，需要改進，需要愧疚，需要……下不為例……

    新年新氣象，希望新的一年，我可以下不為例！

    90、天地如雞子

    九十四

    大豐皇帝坐在四角有些崩碎的皇位上, 眼神頗為感慨, 覺得自己這么多年，只有今天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什么才是活著。

    以往的自己那就是行尸走rou！空有天底下最尊貴的身份，其實不過是大臣們的傀儡。

    想做的, 想辦的, 想保護的，全部都失去了，回過神來, 少年時的熱血不在, 只剩下冷冰冰的恨意在午夜夢回之時不斷提醒自己。

    此時他看著還在增加的尸體，一度陶醉在這血rou交融的污濁空氣當中。

    接近死亡的惡臭，不僅沒有令他厭惡, 反而享受一般的深深吸了口氣, 威嚴冷峻的臉上浮現出病態的紅暈。

    他們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

    自己總算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了！

    指腹輕輕摩挲冰涼的扶手，一股難以描述的魔性籠罩上他的眉心, 最后凝聚成一縷黑氣, 不斷榨取著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