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

    被呼喚的人驚恐的打了個激靈，心臟目測跳出三十邁了，脾氣也跟著有點兒控制不住。

    不是小jiejie的聲線高，而是熬夜這么久，向君華的精神敏感到了極致，眼神雖然呆滯，但這正是全力集中分散的精力，無意識忽略了周圍環境的表現。

    感受過的人都清楚，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在自己背后叫一聲……發抖都是小事，殺人的心思冒出來才是大事！

    向君華此時就有種殺人的心思，但幸好他還能控制住自己。

    呆坐在桌前好久，然后手指發抖的放下心魔石，無視安靜下來的外面，他勉強把自己整理的得體一些，才滿臉虛弱的打開門。

    在屋外靜候已久的婢女聽見房門開啟的聲音，忙笑著走出來的向公子打起招呼。

    “向公子，今兒起來的有些晚，可是累了……向公子！”

    一聲驚呼，傳來木盆跌落的聲響，然后就是婢女匆匆跑走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原本被派來伺候的陶柳還擔心向公子會是怎樣怪癖的人呢（畢竟是修士，在普通人心里修士一般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性格缺陷），但前不久剛因為人家得了賞賜，熟稔之后又發現這人的性子真是有意思。

    漸漸的，陶柳早把當初的憂慮忘在腦后，每天都早早過來叫門，體貼備至的送上燒好的洗臉水。

    然而今天她捧著臉盆過來，輕輕敲響房門，門里傳來一陣窸窣的動靜，陶柳在心里數著數，納悶的想著今兒公子開門的時間略晚啊，但旋即想到向公子正在和丞相大人學那些有大本事的術法……看來是很耗費精力，不小心起晚了，自己也能理解。

    有心給向君華幫幫忙，陶柳一面心里合計著等下去廚房管掌廚的大師傅多拿兩盤點心送來。

    前些日子做的香酥月餅向公子似乎吃的著不錯，這回可以多拿兩盤。

    一面側耳傾聽房間里的動靜。

    這是婢女的基本技能，陶柳當然也會。

    待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傳來，她幾乎是條件發射的沖向君華行禮，但因為關系熟稔了許多，行禮行的也不算太認真，一邊屈膝一邊抬起頭，眼中的笑意剛剛浮現，更大的驚愕就已經讓她失手跌落端著的水盆。

    “向公子！你先呆這兒別動！”

    然后她就匆匆跑走了，被獨自留下的人一臉茫然，看起來還不是很清醒。

    伸手扶住門框，搖搖欲墜的身子倚上去，視線亂掃之際，向君華不經意的瞥見水盆中僅剩下的半盆水，臺階上一層濕潤的痕跡，但他卻沒有多注意。

    水盆里的水冒著熱氣，因為這是用來給自己洗臉的，照顧自己的婢女手快心細，會出現這么嚴重的失誤看樣子自己的狀態是真的很糟糕。

    他一邊想著，一邊彎下腰想把木盆撿起來，沒想到湊的近了，水面反射出來的那張臉令他下意識停住了動作。

    水中那個俊俏的人一臉的憔悴，蒼白的臉色接近透明，眼里的疲憊不加掩飾，氣質古怪之中混雜著一種隨時可能崩潰的瘋狂。

    “……這是……我？”

    他遲疑的摸摸臉，水里的人跟著做出同樣的動作。

    “呵?！编托σ宦?，也不知是不是嘲笑自己，向君華這才把水盆撿起來，就著剩下的水打理好臉面。

    這么一會兒功夫，門外傳來許多人說話的聲音，看樣子良好的素質讓她們不是很敢在主人沒有允許的情況下擅自闖入室內。

    稍微精神起來的向君華略作思考，認為是剛剛跑走的陶柳把其他人帶來了，不打算鬧出sao動，他便抬腳走了出去。

    “陶柳?！?/br>
    一門之隔的距離，向君華掃過陶柳，還有幾位被她稱作大jiejie的一等婢女的臉蛋，心說自己人緣不錯，連沒怎么接觸過的人都在看到自己時變得一臉擔憂……

    我是有多虛??！

    抹了把臉，向君華也是認了，反正作者有哪個不虛的？

    “正好見到幾位jiejie，麻煩幫我通知一下溫池舟，就說我有事要和他商談?！?/br>
    陶柳剛還一臉焦慮，手里的帕子都要撕成三塊了，此時居然沒反應過來，倒是另外幾個人經驗豐富，互相對視一眼，齊齊福身。

    “婢子們省得，向公子若是身體不適，可莫要隱瞞，咱府里有供養多年的大夫，一手調養的本事不說出神入化，但也是人人說好?！?/br>
    調養……！

    向君華心里磕巴了一下，你們是誤會成什么了？

    然后想想剛才看到的那張臉，好吧，還是那句話——我虛！可以了吧？

    幾名被陶柳找來的大丫頭乖順退下，只剩下伺候向君華的陶柳。

    這丫頭擔憂的眼神落到向君華身上不放，在他開始不適應之前，陶柳才仿佛羞怯一般，小小聲的發出近乎耳語的音量。

    “公子，您就是深夜寂寞……可也要注意身體?！?/br>
    向君華：“……”掛起虛偽的笑容，“謝謝?！?/br>
    整個人都僵硬在陶柳這小丫頭身前了，這孩子才十三歲，到底是誰教她的！

    一個大老爺們在心里暴走，一個腿腳靈便的小廝則跑到門外，陶柳此時緩過神，立刻機靈的迎過去，小廝倒也沒故意吊胃口，而是大聲的對向君華道：“向公子，丞相有請?！?/br>
    向君華呼出口郁氣，可算從混沌的邊界重新打起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