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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這樣的姿勢維持的夠久了,他抬起頭,眉頭深深蹙起,凝視窗外的景致的神情就好像地獄里的囚徒看到那無望的蜘蛛絲,也因為這個的緣故,他的一張臉暴露出來,雖然他看起來已經大變了模樣,但五官輪廓還是沒有變化。 鐘離泰,曾經看起來雖然陰郁但內在仍是陽光的拳修天才,可是現在的他消瘦的簡直不像是一介修士,更別說是注重rou體力量的拳修。 不會有人知道他在這些天里到底經歷了怎樣殘酷的抉擇,正如一眼望去,此時的他只給人遍布尖刺的印象一般。 不會有人去刻意探究。 在鐘離這個姓氏形成的家族里,鐘離泰不會是一個人見人愛的角色,就連對他付出的那一丁點兒少的可憐的關心都是稀少的。 反正他的存在只是保證家族的延續,他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所以渴望父愛什么的,只是癡心妄想,所以希望被認同什么的,只是貪婪無知,所以……他的目標根本就是無望的深淵。 拳修從來不會違逆本心,違逆的人則拳無勁。 那么為什么鐘離泰這么多年來仍是數一數二的天才呢?他經歷這樣的遭遇為什么不會迷茫呢? 這全是因為他練拳的原因一直沒有變過。 他練拳是因為想展現健康的身體給父親看,得到他的關注,讓他不再是影子里的一員,那里很冷很寂寞,他渴望像是大哥那樣得到父親的關心。 但是,他再怎么優秀也不會是鐘離君。 他是鐘離泰,生來就被厭惡,生來就是一個多余和為了掩藏整個鐘離世家衰弱的象征。 作為一個人他是多余的,他應該是件“物件”。 打從接近何晉陽時他就知道,如果家族真的得到仙器,那么他就沒用了。 “物件”更換成更好的物件,且還是仙器!怎么看都比他這個“廢物”強。 尤其是怎么會有人樂意冒著家主的敵意,樂意給他一個成人的機會呢? 雖然之前他是真心認為自己要不是物件,就會有一個人愿意承認他。 不過他都失敗了,仙覺大會時的獎勵,騙取仙器時,他統統都失敗了,在自己那些親人的眼里他永遠是個物件,只是在那之后有人告訴他。 把想要拋棄你的人殺掉就好。 到時候,你就是“人”了啊。 “所以,殺掉就好?!?/br> 陰森的屋內,一道不帶人氣的聲音低緩說道。 鐘離家隱藏的地下大宅內,鐘離侯正和南域其他家族的人們商量怎么把九黎戰旗的旗魂實體化,初步選中的材料是三星離火旗。 同為旗形不僅方便旗靈重塑,三星離火旗恰好可以把仙器本身的超凡力量循環往復,不至于讓法寶立刻因為載體材質的問題降級,也給他們留出充足時間尋找真正的戰旗本體。 可是今日做著密謀的人們沒想到緊閉的大門會被驟然推開,一道人影從遠到近,坐在主位的鐘離侯瞇著眼睛看清來者是誰,當即毫不猶豫的呵斥道:“誰允許你進來的!” 在眾多族長面前被辱罵的人抬步向前,屋內火光照亮那張屬于鐘離泰的俊臉。 他這回沒有再為鐘離侯的叱罵感到誠惶誠恐,無波的目光掃過這間專門用來供養旗靈的房間。 家主背后那座高臺常年燃燒著朱雀靈火,而旗靈就是那顆在火焰中蜷縮的深紅色勾玉。 密室內不僅有鐘離家主,還有南域的其他氏族掌權人,此時他們看著冒然登場的鐘離態,以不引人注意的音量小聲討論著。 “這就是泰少爺?看起來和鐘離家主的關系很糟糕……” “噓,別說出來,咱們都知道他們父子關系不好,可講出來就有些傻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還南域第一天才呢,噗,還不是被訓的跟狗似的?!?/br> “這點兒我倒是贊同,呵……” 不給鐘離泰繼續凝望旗靈的機會,周邊這些人的竊竊私語將他的視線拉去,一個個掃過這些故作正經的人們,他們的眼神他這些年看的多了。 譏諷,嘲笑,高人一等的惋惜與幸災樂禍。 他是天才。 鐘離泰可以毫不猶豫的對他們這么說,但是天才被家族奴役的跟狗似的也是事實。 啊,好想殺人。 那么…… 就殺吧。 伸手捏爆距離自己最近的人的腦袋,腦花鮮血漸了他一身,鐘離泰無視那些人秒變驚恐的眼神,柔情的看著到現在也冷眼盯著他的父親。 鐘離泰:“我會殺了這里所有人,包括你?!?/br> 鐘離侯攥緊椅子扶手,悶了半響,他冷冷道:“你瘋了?!?/br> 鐘離泰置若未聞。 “我會殺光所有姓鐘離的人,讓世上再沒有九黎皇族?!?/br> 鐘離侯:“你瘋了?!?/br> 鐘離泰看向終于變了臉色的鐘離侯,他居然看起來非常開心,可他的喜悅的展現方式就是微笑著說出危險的言語。 “父親,我會讓整個南域聞鐘離色變的?!?/br> 有了開頭的那一幕,鐘離侯怎么都不相信他這回說的是正面意思,他猛地站起身,指著他怒道:“你瘋了!——” 然后接下來的話他就說不出口了,因為鐘離泰真的開始大開殺戒。 這里的人不是沒有強者,但正如鐘離泰所說,他是天才,而天才一旦認真,強者也不過紙糊的瓦片,直到這時,往日貼身保護家主的護衛們才知道他們一直嘲笑驅使的“泰少爺”究竟有多么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