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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冬日,外面還在下雪,天寒地凍的,謝嘉容跪在外面,這是在逼他嗎? 楚毓有些不耐煩,他不喜歡看不懂眼色和不聽話的人。 既然要見,那便見好了。 他沒有披裘衣伺候的人有些擔心,連忙舉著傘上前為他遮雪。 來到朝陽宮外,他一眼便能看見地上跪著的女人。 她跪得很端正,哪怕雙腿已然冰冷麻木,她也依然沒有歪一絲一毫。 雖說被謝家洗腦得厲害,可謝家把她的禮儀學識教得確實不錯。 “聽說,你非要見朕?”楚毓站在她面前,卻沒有讓她起來。 謝嘉容撐著身子,抬頭看著楚毓,眼滿是堅決和憤恨。 “臣妾只是希望陛下能讓孩兒與他的親生母親一起過年,還望陛下成全!” 楚毓微微笑道:“朕就是不成全又如何?” 自然不能如何。 一個謝嘉容而已,在這宮里根本掀不起什么風浪,畢竟這宮早已經被楚毓加固過了,人也早篩查了好幾遍,幾乎沒幾個漏網之魚。 何況,沒有謝奕支持,沒有謝家支撐,謝嘉容也不過一個普通宮妃而已。 謝嘉容胸口直喘著氣,顯然被氣得不輕,而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陛下真能如此狠心?讓晨兒生來便沒有母妃?”謝嘉容咬牙切齒道。 楚毓面色冷了下來,淡淡道:“如果,你覺得自己不是他母妃的話,也未嘗不可?!?/br> 謝嘉容心一震,身體幾乎搖搖欲墜,宮女上前攙扶,她卻連推開的力氣都沒有。 “何況,你真的有將自己當成是晨兒的母妃嗎?”楚毓冷冷道。 “他每日吃喝不關心,哭鬧與否也不關心,生病與否更是問也不問,一來就是問朕要將孩子接過去,那現在,你要是能回答出來他日常如何,朕就讓你接過去,怎么樣?”楚毓問道。 謝嘉容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來,她當然說不出話來,因為楚毓所說都是真的,她也好似此時才發現一般,心充滿了茫然與困惑。 她竟然……真的有這么不關心孩子嗎? 楚毓卻不管她心是不是懷疑,直接道:“你若是想跪,那就繼續跪著吧,等到你倒下了,朕會記得讓人送你回去的?!?/br> 就是說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她的請求了。 此時,謝嘉容才終于撐不住,坐在了地上。 轉身回去,卻看到了小外甥正在不遠處看著他。 “怎么出來了?”他問。 “外面冷?!毙『赫驹谠?。 那就快回去啊,楚毓張口正想說,便見那小孩兒不自在地又說了一句:“快回來吧,舅舅?!?/br> 后面兩個字說得既短又輕,卻讓楚毓愣了愣,看著飛快跑回去的楚韞,心竟有些不知是何滋味的感慨。 時隔大半年,終于聽到這小子又喊自己了,不容易啊。 他唇角輕翹,顯然心情不錯。 這些日子,太醫院對楚韞的毒還在研究,但至今未制作出能夠徹底解毒的藥,倒是把能緩解的藥改進了不少。 然而到底不是根治。 楚韞是知道自己了毒的。 “舅舅,我會死嗎?” “生理意義上,沒有誰是不死的?!背谷绱嘶卮?。 “那我是不是會死得很早?” “有的死重于泰山,有的卻輕于鴻毛,這和早晚沒有關系?!?/br> 小小的楚韞根本沒感覺出來楚毓這是在故意轉移話題,聽舅舅這么積極地回答他,他還很高興來著,說著說著,思緒被帶偏,也就這么被忽悠過去了。 最終,徹底忘記了自己最初想要說的話。 他其實是想問,自己什么時候死,死了能不能看到他爹,還有,他們會誰先死,他若死了,他娘會不會很傷心。 然而,最終這一切都沒能得到答案。 *** “大王,神女到了?!?/br> 侍女的聲音準確無誤地傳進了內室人耳,里面的人迫不及待地探出頭來,眼滿是熾烈和狂熱。 而隨著白衣女子緩緩走入,西涼王雙眼一眨不??粗鴣砣?,不肯錯過一個瞬間,嘴上還忍不住低聲你呢喃道:“云娘……” 謝嘉云一個冷淡的眼神看向他,后者不得不回過神來,停止了這一稱呼。 “大王今日可還安好?” “本王不好……”西涼王看著她,依舊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樣子,那是他受難流落至一個山寨里,而謝嘉云救了他。 僅僅一天,他便喜歡上了這個女子,然而同時他也知道,對方絕不可能屈居他的后宮。 但是他又不愿意放棄,于是當即邀請對方做西涼的客卿,他愿意以國士待之。 就算謝嘉云沒有謀略,他也愿意養著她。 然而恰恰相反。 來西涼不到兩年,她便成為了所有人都擁戴的神女,甚至地位一度超過了他。 他既憋屈又自豪,不愧是他看的女人。 “云娘,云和香又沒有了,快多給朕煉制一些吧!” 謝嘉云淡淡道:“大王,此香不宜多用?!?/br> “可是云娘,寡人頭疼得厲害?!?/br> 如此,在被逼無奈之下,謝嘉云也只能又給了他一些香。 離開宮殿后,謝嘉云就在路上與一個年輕人狹路相逢。 說狹路實在談不上,因為這路很是寬闊,因此,這相逢便是故意為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