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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伴伴對著面色不好看的盧家主笑著道:“先生請吧!” *** 日頭不算大,卻也并不小,在下面跪著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而由于謝奕遲遲不發話,全城人已經跪了快一個時辰了。 有的還能撐住,而有些體弱的卻已經有些受不了了。 此時的隊伍已然沒有之前整齊,動作姿勢也沒有先前的整齊劃一,人心也逐漸有些渙散。 行軍打仗也講究一鼓作氣,再而衰,而竭,而他跟對方耗的,就是這股士氣。 他端坐于馬上,即便頂著日光,也絲毫沒有半點緊張,甚至面上還帶著些許愜意。 可底下的人就不行了。 他們等得幾乎心力交瘁。 就連裴瑾瑜都忍不住往謝奕的方向看,眼見對方還沒有半點動作。 盧淵知道,再這樣下去不行了。 根本不用等到謝奕做什么,他們自己就能承受不住而倒下。 嚴大儒遙遙看著謝奕,心忍不住嘆口氣,這場仗,他們注定要輸。 江上代有人才出,他們這些老家伙已經比不上現在得年輕人了。 盧淵不能讓謝奕再這么繼續沉默下去,他只好再次跪拜,將自己的請罪書再念了一遍。 他已經想好了,要是謝奕還不動,那他就繼續念,一直念到謝奕有所行動為止。 不料他剛念完這一遍,謝奕就趨勢著身下的馬匹向他走來。 “盧淵?”謝奕出聲。 盧淵匍匐在地,“罪人,在此!” 謝奕確認了他的身份,便輕輕笑道,“我瞧著,你也不像是沒讀過書的人,這請罪書也寫得不錯?!?/br> 盧淵不敢搭話,只能靜靜聽著謝奕說,見招拆招。 謝奕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傾身向他道:“可你怎么就……看不懂《大楚律》呢?” 盧淵心微沉。 “律令第一冊 第一卷第二十條,欺君罔上者,按律,該當如何?”謝奕一字一句道,“瑾瑜,你來告訴他?!?/br> 裴瑾瑜當即道:“按律……抄家問斬?!?/br> “聽清楚了嗎?”謝奕看著盧淵,也看著這全城百姓,“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盧知府雖有罪,可他亦有功,功過相抵……”那領頭的書生道。 “嗤——”謝奕嗤笑一聲,“功過相抵?從來就沒有什么功過相抵,他既身為嶼川知府,那他為嶼川所做的事,本就是他職責所在,是他為了配得上這頭上這頂烏紗帽所應該做的,他的功,亦是他的責任?!?/br> “而他所觸犯的律法,證據確鑿,罪不容赦!”謝奕冷聲道。 “你們在我面前替他求情?” 謝奕輕笑一聲,“可你們知不知道,陛下下旨,給了本官將人就地正法的權力?” “看見本官這把天子劍了嗎?”謝奕拔出劍柄,劍光映在他的臉上,更襯得他那張俊美的面容冷酷無情! 謝奕抽出劍身,將它抵在了盧淵的脖子上,“盧淵,盧知府,你覺得,本官此時就算是把你殺了,你又能奈我何呢?” 他甚至是笑著的,說出的話也透著一股子漫不經心,可那話里的內容,卻足以讓盧淵渾身的血液凝固,面色發白。 “謝相!”裴瑾瑜出聲喊道。 他皺著眉,不贊同地看著謝奕,不知道謝奕是不是真的會對人下。 當場殺了盧淵固然解氣,卻不是什么好辦法,必定會激起民怨。 此時的在場的全城人里,已經有對謝奕不滿,且想要發聲的人了,若是謝奕真的當場殺了盧淵,這些暫時還安定地人必定會引發暴動,他們雖帶了人,可若是應付這些不該殺的百姓,還是會畏首畏尾。 謝奕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可他心里就是有股沖動,這股沖動驅使著他,驅使著他用這把劍刺入對方的脖子里,血rou里! 他壓抑住自己嗜血的沖動,雙目微微泛紅,對著地上的盧淵道:“盧淵,你可知罪?!” 盧淵感受到劍上與面前人帶來的殺氣,心雖不甘,不是不甘自己認罪伏法,而是不甘謝奕完全沒有被他的計策影響,他輸得太難看了,可此時他卻也只能沉聲道:“罪人……知罪!” 謝奕輕笑出聲,“不,你不知道?!?/br> “抬起頭來,看看他們?!彼脛忭斨R淵的下巴,令對方被迫抬起頭來,強迫他看著面前姿態各異跪著的嶼川百姓。 他們有的人已經身體不適,開始冒冷汗,有的甚至需要身邊人攙扶著才沒有倒下,有的已經開始低聲哭泣。 可是同樣的是,他們都還堅持跪著。 這一跪便是幾個時辰。 而他們為了什么跪? 沒有人比盧淵更清楚的了。 謝奕:“現在,對著他們說,你今天犯了什么罪?!?/br> 一滴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從盧淵臉頰劃過。 *** 午膳時分,永樂公主最近都沒有來蹭飯,飯桌上說話的聲音少了些,可因為還有兩個話多的小姑娘,倒是不算冷清。 而就在用完膳后,外面有人通報。 “啟稟陛下,是昭儀娘娘派來的人?!?/br> 楚毓一愣,挑了挑眉,“可是找二公主的?” 這個時間,可不是他規定的探望時間。 “回陛下,并非如此,昭儀娘娘派來的人說,娘娘問陛下,今年冬日一起看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