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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窺探的妖魔見此情景居然重新逼近,將他們團團圍住了。他們,竟從未離開過! 可是秦煜已經拿不起劍來了,兩只手臂幾乎不是自己的,渾身上下除了顫抖沒有一絲力氣。他咬了咬牙,勉強拿起笛子來——聲音雖顫抖,卻是連貫的。趁著那些妖魔受笛聲干擾,他立刻背起裴劫離開原處。 但是跑了沒多久,他便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連帶著裴劫也被摔了下來。他心中一緊,趕緊將他抱起來,拂了拂他臉上沾到的灰,然后溫柔的吹了吹。 看著裴劫虛弱的樣子,他忽然哽咽了一聲。 明明是那樣高貴孤絕的人,不染纖塵,因為他,居然變的這般狼狽。怎么可以這么狼狽。 他想將他還沾著血跡的臉擦干凈,也想幫他把臟了的衣服變干凈。但是他自己也是臟兮兮的,怎樣都是徒勞的。 此處是一個斷崖的背面,還算隱蔽。最重要的是,這里一定不是某個大妖的洞xue。秦煜抱著他往巖壁下面滾了滾,又爬回去,在外面堆了些枯藤碎石,勉強造了個藏身之所。 他不知道這能支撐多久,但他們需要喘息之機。 很快,那些妖怪便來了。這里是他們的地盤,熟悉的很。 僅僅聞到了風吹草動,秦煜便背起裴劫離開了那里。雖然休息的時間不長,但他好多了。而裴劫卻依舊昏睡著。 此時深夜,也許還容易隱藏。若是天明裴劫還沒有醒過來,他們該何去何從? 那些亂七八糟的法寶,為何就在這時丟了?他想著裴劫還有什么法寶——但是蛾眉因為天雷暫時用不了,半壁應該是被收起來了,也用不了。他甚至想起了黃金牡丹,但是且不說能不能找到,單是那東西需要的法力便不是他用得了的。 只有前陳和卿月。 他現在提不動卿月了。便只能用前陳。 但是前陳的所有殺招他都不會用,即便會,也用不好。那么厲害的笛子、魔界圣物,在他手中居然宛若廢物。 其實,如果現在面對的魔,只要有前陳,即便不做什么也能保他們性命無虞。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屬于裴劫的法器。不是他的。 他需要屬于自己的法寶,即便面對著這樣危險的處境,也能運用自如的神兵。 但是,連用來打造這些的寶物,也一并被搶走了,被封魔鏡中、紅木窄橋旁、他十分喜歡的紅蓮燭燈搶走了。他甚至不知道是其中哪一盞,又為什么。 第116章 流云惑月 斬了一頭不知為何聚集而來的魔頭,月仙卻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細微笛聲。深山雪域,哪里來的笛聲?跟這些聚集來的妖魔有關系? 總不會是知道自己要來,‘河神’召集了護衛。 于是,他警惕的尋聲而去。一瞬間便瞪大了眼眸:“阿鈺?” 逃了半夜,黎明之際終于還是被追上了。這些小妖比‘河神’粗暴簡單多了,他們直接便沖了上來,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 想也沒想,幾乎是本能反應,秦煜將裴劫壓在身下,獨自承受了來自妖魔的攻擊。 非常的疼,來自不同方向的力氣在扯他,有的在拉拽他,有的在撕咬他,齒爪扣入皮膚中,鮮血染紅了白衣。 裴九,我、我該怎么辦? 他伏在他的身上,將他牢牢地護在身下。 裴劫的薄唇輕輕抿著,是有些透明的顏色,上面掛著未曾拭干凈的血跡,已經干涸了。但是他的臉頰那么白,很平靜,已經近乎死寂。 如果他被咬死了,裴劫會怎樣? 沒有別的辦法的,只能靠他自己。咬了咬牙,他重新拿起卿月劍,反手一揮暫時逼退那些東西,然后拿起前陳橫在唇邊。 這曲‘仙翎’他原先是吹不好的,但是現下沒有第二個辦法了。 樂曲之下,聚集的妖魔難以近身,卻具不離去。鼻尖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但是已經沒有時間擦了,他的心臟在難以抑制的瘋狂跳動著。他必須要想辦法脫離危險,不知何時還會吸引來更厲害的家伙。 這種地方既然能養育‘河神’,便定然不會只有一個。只是對于妖怪來說,領地意識十分強。這里是‘河神’的地盤,別的妖怪有所忌憚一時不查,但卻不是沒有來的可能。于是慢慢的將樂曲向‘落花’轉變。 ‘落花情’迷亂心智,應該可以讓他們短暫的昏迷。 正當他慢慢呼出一口氣的時候,姍姍來遲的大妖終于還是現身了。 只聞其聲,那令他苦不堪言的一群小妖便如驚弓之鳥四散而去。然后如之前一樣,還是有些不甘心,躲在暗中窺伺。 沒用了,笛聲不管用了。 他緩緩放下笛子,心也跟著沉了下去。即將墜入深淵。 他又往裴劫身邊靠了靠,即便二人之間已經緊緊靠著了,再無縫隙。手指用力的扣著染血的白衣,扣著身下冰冷堅硬的山石,深邃漂亮的雙眸中,卻是沉靜的,極為陌生的沉靜,透著一股決然。 …… 他們是兩具充滿靈力的活體,尤其是裴劫。這對于一般的妖魔而言是難以拒絕的誘惑。所以,不會有人放過他們的。 眼見著那從相反方向循聲而來的大妖即將勾到秦煜殘破的衣服,月仙的劍宛若破空的尖哨,忽然便沖了出去,一劍便刺穿了那妖怪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