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兒拿我毫無辦法_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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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番話一直憋在心中,在家都不敢說,要知他與綠雪向來恩愛,但他若是露出一絲半點對那個人不以為然的意思,綠雪便要卷起袖口,由著性子與他大鬧一場。 憋得久了,也替哥哥委屈久了,蘇容終在這一日爆發了。 蘇喻默默聽完弟弟的控訴,半晌未言語,一如當年的清澈眸子向窗外望去,望向不知名的遙遠地方。 “當年,為兄本想辭官,做一個大夫,漠北也好江南也罷,濟世救人總是不錯?!彼鋈婚_口道:“可惜時年邪教之事未平,與北國戰事又吃緊,我一時脫不開身,便想著再等兩三年,待時局穩定再走不遲,可是三年后黃河發水須得賑災治水,又有韓小姐上書為女子求入仕一事……紛紛擾擾,至今未能如愿?!?/br> 蘇容不知他為何從這里說起,雖然不解,卻仍是垂首聽著。 蘇喻又轉了話題,道:“蘇家興旺百年,然則榮辱自古周而復始,我曾在早年勸過父親宜急流勇退,可是現如今蘇家反倒鼎盛如烈火烹油一般,我看在眼中,雖為你們高興,卻也甚憂,你如今因為自家私事,未請示上意便妄動金吾衛,明日被御史參上一本,可知是什么罪名?” “哥哥……”蘇容方想到這一層,不由大駭。 蘇喻微微垂了眼,眸子便讓人看不太分明了,半晌,他低低道:“現如今,我也嘗到事事不大順心的滋味了,難怪他總是掛在嘴邊抱怨——與這些相比,市井流言又算得什么?” 不等蘇容說話,他輕輕嘆了口氣,卻又自嘲地笑道:“至少……那些故事里,為兄還是被鐘愛的那一個吧?!?/br> 蘇容怔愣著,他少年時對這位兄長懷有交織著敬慕與他不愿承認的嫉妒之情。 蘇喻是父親寄予厚望的下任家主,自小到大無一處不讓父親滿意,長大后更是有口皆碑的端方君子,官場中前途無量的少年英才,可是直到這一夜,蘇容望著長兄的落寞神情,生平第一次覺得陌生,疑心自己也許從未懂過他。 “圣上駕到!” 這一聲拖長的聲音將蘇容喚回神志,他連忙整了整衣襟,繞至長案外行禮。 他的余光只能看到一雙暗色龍紋的墨色靴子緩步行上主位,隨后,在一陣不算長也不算短暫的沉默后,那人道:“眾卿平身?!?/br> 這聲音倒是悅耳的,也很是威嚴,就是不知為何,其中總透出一兩分冷淡蕭索的意味。 眾人謝恩后,皆自入座。 很少有人敢去直視天顏,縱然平日在朝堂上,蘇容也不敢抬頭,好在今日算得家宴,規矩也沒有那么嚴格。 他側目望去,見今日皇帝著一身玄色常服,這顏色雖然深沉,他卻壓得住——與其說壓得住,倒不如說是極為相襯。 這位皇帝素來君心難測,寡言少語,今日他也只是溫言說了幾句“不必拘禮”的話,便著人開宴了。 世人皆知,當今圣上是位明君,自從十年前打贏兼并北國的一戰后,就開創了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朝中海晏河清,百姓豐衣足食,莫要說這是齊國開國以來最好的時代,就算是史書上,這般的年景也不多。 如此賢明的君主,縱然私德略微有虧,也算不得什么了吧——哪怕這個“私德有虧”是虧在了…… 曾有位心腹重臣在養心殿見過一物,當時皇帝還未來,他候著時,見遠處案上有一摞信箋,因著不似奏章故而多看了幾眼,這一看之下可不得了,只見那摞信箋上壓著半片玉佩,而另半片玉佩,許多人都是見過的——那是蘇臺甫隨身所配之物。 故而此刻,在場諸公均止不住地瞟向蘇喻與皇帝,心中默默咽下后半句,都心道:那就是史官的事了! 好在除此之外,皇帝是一位非常正常的明君,要知古來做君主的,多多少少有些癖好,可是現下這位,除了與蘇臺甫一事之外,哪里都非常正常。 該喜的時候喜,該怒的時候怒,或是轉怒為喜,轉喜為怒,拿捏得無一不分寸恰當,敲打得臣下各個心悅誠服,只顧得揣測這難測的天威,哪里還敢再心懷那些不該有的小心思。 別說這些,就是早些年御史上書勸諫叫他早日生兒子,他就在第二年就鼓搗出兩個皇子——不過二皇子不太合群臣心意,他的生母只是圍場的一個馴馬女使,還是個鮮卑女子,有內侍說是皇帝的一次酒后亂性所出的,不知真假,因為那個內侍自后便平白消失了。 不過沒關系,就在去年,百官群臣生怕皇帝欲扶持二皇子上位動搖國本,皇帝便不由分說立了皇后所出的嫡子為太子,安了天下之心。 如此圣明的天子與這位蘇臺甫站在一起,那就是史書上標準的“明君賢相”。 今日皇帝擺出的是一副與民同樂的做派,雖不多言,但也飲了眾人的敬酒,唇邊噙著淺淡笑意,自上而下的望著左右兩列長桌。 飲罷幾輪,皇帝令人大開了二十三道扇門,攜眾卿與誥命步到白玉石所鑄的露臺上,望向天際。 方才煙火就已綻過了幾輪,這次是最奇麗的景象,各式繽紛顏色霎時間綻滿夜幕,端是一副火樹煙花不夜天的美景。 皇帝沉靜的黑眸被染上了些璀璨的光,他不知為何將蘇玖招到身邊,摸了摸她的頭,將她抱在懷中,指著天邊的煙花逗她說話。 這帝王的一抱,看在眾人的眼中,已是有了別的意味,皆心知此女入主東宮有望,有膽大些的已經向蘇容投去笑意,拱了拱手,比了個“恭喜”的口型。 蘇容不知該不該高興,有些茫然地望向長兄。 蘇喻立在皇帝身側后方,自然也見到了這番景象,他面上平靜無波,心中也是微微不安起來。 其實這幾年來,他已經不太能揣測到皇帝的心意了。 初時那些年還好,皇帝比起皇帝,更像是謝明瀾這個人。 那個人走了沒多久,謝明瀾就遣了暗探跟去婆利布樁,每當有暗探傳回的信箋壓在他案上時,都是他最喜怒無常的時候,好在那時他也自知失態,總是要去那人住過的清思殿獨自住幾日,臣下如蘇喻者,只要小心避開,或是從旁相勸,倒也算應付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