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兒拿我毫無辦法_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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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蘇喻已經講到了他被馬車碾斷了小腿,我背他上山那段了。 眼看著我在他口中已經“撲上去與他奪藥”了,我還是按捺不住,回過頭瞪他。 謝時洵仍是神色不動地聽著,卻探出一只手,撥著我的臉頰將我轉了回來。 我只得聽著蘇喻一本正經地說著什么“肌膚之親”“一人之過”云云,我只覺面上發起燙來,拽著謝時洵的廣袖在臉上擦了擦汗。 等蘇喻說到“殿下恍惚之時對我許了來世之約”,我再也忍不住了,登時回頭辯駁道:“慢著,我說來世當你爹也叫來世之約嗎?” 謝時洵長長嘆了口氣,又擰著我的臉頰將我轉了回去,道:“你這個頑劣的小畜生,連神志不清時言語都要欺負了人去?!?/br> 我抬起頭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剛想張口,卻被他的凌厲眼神逼退,只得不情不愿的閉嘴了。 待蘇喻終于講罷,謝時洵沉思良久,卻道:“蘇喻,你為何不令他戒毒?” 蘇喻道:“此等劑量的阿芙蓉服用下去,不但致幻,而且成癮者神志渙散,無法運起精神抵抗發作時的痛苦,倘若發作起來而得不到阿芙蓉,便會自殘自殺,若是捆綁起來……醫書《仁齋雜病清源論》上有記載,前朝有一戶家屬捆綁成癮者十五日,十五日后此人雖然戒掉了阿芙蓉,但是已然瘋癲……而后雖也有人用此法成功戒癮,但杏林公論此法不過是四六之數……殿下尊貴,我不敢妄為?!?/br> 謝時洵不甚滿意地蹙起眉來,道:“既如此,到了此處你尚在為他隱瞞,這也是不敢妄為么?” 蘇喻半天沒動靜,才道:“作為大夫,亦是不敢妄為,太子殿下近來舊疾復發,恐因此事更添得勞神傷身。作為臣子,是在下一念之差,未及時回稟太子殿下實情,此事系在下一人之過,甘領責罰?!?/br> 謝時洵垂下眼簾,扶著眉梢沉默了許久,終于道:“罷了,念你也是一片赤忱——你先去吧,明日來書房見我?!?/br> 蘇喻應了聲是,便退了。 蘇喻走后,謝時洵又是久久不言,似在忖度著心事,我漸漸升上一層懼意,蘇喻舍不得對我下狠手,可是謝時洵…… 以他的性子,只怕他再開口時就是一句“來人,把他綁了”! 我漸漸倚住了他的膝蓋,抬頭望他,示弱道:“太子哥哥……” 謝時洵眼神一厲,道:“跪好?!?/br> 討了個沒趣,我只得正了正身子,心下卻更覺慌張了起來。 謝時洵目光沉沉落在我身上,片刻,他抬手向我面上探來,我本能地一閉眼,待那微涼的觸感撫上我的臉頰,原來這并不是一個耳光,而是一個足夠溫柔的撫摸。 他輕撫著我的臉頰,道:“不是你的錯……”他嘆息著又道了一遍:“不是你的錯?!?/br> 這一刻,盡管我知道他說的是阿芙蓉一事,卻仍是恍然覺得,滿身罪孽的我被神明赦免了。 我握著他的手,摩挲著腕上的齒痕,險些落下淚來。 我道:“我還以為你要綁我去戒阿芙蓉……太子哥哥,你別讓我戒了好不好,我撐不住的?!?/br> 謝時洵沒有說話,也沒有抽回手,只是抬眼望向堂外的燦陽。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喚道:“來人?!?/br> 我心頭一緊,乞求地望著他,他卻仍然是不為所動的模樣,我慌亂之中只得緊緊抱住他的小腿,預備一會兒無論誰來拖我,我就是丟盡顏面也不會去受那茬罪。 待侍者進了門,我聽得謝時洵道:“吩咐下去,打點行裝,三日后啟程前往江南?!?/br> 我頓時歡呼一聲,抱著他的小腿欣喜地傻笑起來,謝時洵俯視著我,眸中情愫甚是紛亂,只是無一絲笑意。 光陰似箭,白駒過隙。 這一次我們沒有再經歷任何波折,行了足足一個半月,我們一行人便安然到了江南。 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 落腳的宅邸名曰月照園,位于西子湖畔,引流成池,水榭亭臺,倒也有一番雅致意境。 我的右手手腕徹底痊愈了,有一日我試著挽弓,我還未覺怎樣,倒給在旁的蘇喻嚇出一身冷汗,好一通叮囑才罷休。而蘇喻的腿傷也好了,卸了固定的夾板,微瘸了兩日,也就行走如常了。 總算過上了一段太平日子,我閑來幫著謝時洵看些賬冊等諸事,或是翻看些海圖和海外異聞傳等雜書不提。 而蘇喻也很喜歡此地的樣子,據說江南杏林大家林立,蘇喻此番前去拜訪了幾家聲名顯赫的醫館,和這些名醫相談甚歡,也便有了切磋交流之處。 皆大歡喜,皆大歡喜。 想起就在一年多以前,我還是當今權傾朝野,意圖謀逆叛國的九王,突生恍如隔世之感。 這一日我縱馬繞著西子湖跑了兩圈,又叫了幾個好手與我去林外放狗抓獾子,午時便回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