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兒拿我毫無辦法_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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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錢紛紛揚揚地從空中落下,像雪一般。 十年前,我狂喜地趕回齊國皇宮時,天空中也飄著大雪,明知不可能,我卻記得仿佛是有這般大。 我沒日沒夜的趕路,一路跑死八匹馬,趕回時渾身泥濘落魄不堪,形容如同瘋子一般,我也確實像瘋了一樣,逢人便抓著說“鮮卑退兵了!” 但是,不知為什么,他們卻只用復雜卻同情的神情看著我。 直到我遇見一個相熟的宮女,她原是面無表情的,直到見了我才軟軟跪倒下去,泣聲道:“九殿下你回來了,和親隊伍……半個時辰前剛出北門……” 我登時如五雷轟頂怔在原地,等回過神來,我竟已闖入了養心殿。 侍衛邊阻止我邊急道:“太子殿下與各位大人正在嘉賞殿試三甲,殿下不可進去!” 我掙開他們,直踹開大門。 屋內的人不多,也不少,我緩緩環視了一通,在場的莫非王孫公卿和親近的心腹重臣,除此之外,還有三張年輕的面容,其中竟有蘇喻,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回避我視線的,他只是哀傷地望著我。 至于旁人,我所視之處,他們紛紛躲開我的目光,室內靜得可怕。 謝時洵端坐在案后,面色蒼白,面對我的無禮,他極為少見的沒有斥責我。 我一步步走向他,走到跟前,卻驟然脫力,只聽自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我抱著他的腿,一開口卻覺得自己顫抖著聲線道:“太子哥哥,鮮卑撤兵了,鮮卑撤兵了,你下詔,把云姑娘召回來,好不好?我去追,她們剛走不久,追得回來的,追得回來的!” 太子時洵緩緩伸手抹去我臉上的血污,眼中似有心疼,但更多的,仍是悲憫。 他面色更加慘白,闔上雙眸,道:“本宮,不能下詔?!?/br> 像是一根緊繃的弦,突然斷了。 “我求你啦!”我崩潰道:“求求你了,鮮卑退兵了,云姑娘不用和親了!我求求你啦……” 太子時洵的手指很冰涼,我死死抓著,像是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的淚水奪眶而出,我哀求道:“太子哥哥,你答應過我,你忘了嗎?” 太子時洵眼眶中也似有水氣,但是那并不分明,他緩緩從我手中抽出手指,我手中一空,卻聽他在平靜地一字一字道:“本宮沒有答應你?!?/br> 我驚愕地指著他,千言萬語梗在喉中,我什么都說不出口,什么都說不出口,只有熱淚滾滾而下。 我兀自跪在原地,渾身顫抖了半晌,忽然回身抬起手指橫過室內眾人,憤恨道:“這屋里的人,你們一個個貴極人臣,平時號稱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為何現在都躲在后面,為何眼睜睜看著,把一個女人送進火坑?” 然而,還是沒有一個人應我,屋內依舊寂靜如同墳墓。 直到太子時洵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要將心咳出來似的,他接過程恩遞上的手帕又咳了許久,稍加平息后,他垂眸看了一眼手帕,便合了起來,緊緊攥在掌心。 “謝時洵,我恨你……我恨你……”我萬念俱灰地指著他,恨得心都劇痛起來,我奪口而出道:“我恨不得你……” 在場眾人齊齊變色。 只是“死”字就在嘴邊,我恨他,卻不知為何,怎么都無法將那字說出口。 我銜恨般咬住最后一個字,忽然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轉身便走。 我知道自己走得踉蹌,連夜趕路外加傷勢愈重,我始終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站??!” 兩個侍衛上前攔住我,我劇烈掙扎起來,道:“你們不敢,我自己去,我自己去!” 謝時洵似還帶著微微的喘息,他道:“謝時舒,今日你不能出這個門?!?/br> 我被侍衛死死按在地上,我咬牙道:“謝時洵,你學了那么多治國安邦之策,到頭來不過就是……送一個女人去和親!”淚流到盡頭,不知為何卻大笑起來,我道:“云姑娘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怎能如此無情????除非你今日把我打死,不然我一定要去?!?/br> 謝時洵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我只能看到他的靴子,他的聲音從上面傳來:“皇家受天下人供奉,便當為天下人作為犧牲,本宮對云姑娘無情,正是對天下子民有情,邊疆戰禍多年,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只看到一位云姑娘,卻看不到千千萬萬的云姑娘?!?/br> 又過了很久,他道:“倘若本宮還有……”這一句猝然而止,他停在那里,再沒有了下文。 ……對她無情,卻是對天下子民有情。 我又揚了一把紙錢,描了一遍他的名諱。 許是酒喝多了,眼前有些虛影,我抵著冰冷徹骨的墓碑,嘆道:“你沒有錯,可是我……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若是再沒有了恨意,我靠什么活著呢?但……我不恨你?!?/br> 只有風聲拂過林間,沒有人回應我。 我又低聲道:“太子哥哥,當年你欲言又止那一句是什么?你說倘若你還有……就止住了,難道是,倘若你還有時間嗎?可惜那時候我不知道啊,倘若你還有時間,你也不愿送她去和親么……” 我苦笑一聲,揚了一把紙錢,自言自語道:“可惜天不假年,天不假年……造化弄人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