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掛面的味,還是我家的?!睜敔斦f道,眼見胡七姨的臉色僵硬,又道,“吃都吃了,你做這副表情做什么。胡姥姥叫你來,不單單找小狐兒,還有禁地水潭的事,那現在就談談價格?!?/br> 說完,看了我一眼,就是由我來解釋。 我搞不清楚情況,咋開始談價格了,在山里不是談妥了? “二爺,我知道規矩,一千塊錢一具尸體?!焙咭痰哪樕灰姾?,冷硬的很,“剛才的話也聽見,打撈別的也一樣,我們愿意給三倍的價格?!?/br> 三千塊可是一筆大錢,這年頭誰家有三千塊就是富戶。 爺爺卻搖搖頭說道:“旁人給錢可以,你們的不行,得加上它!”指向小狐兒。 胡七姨的臉色閃過一絲惱怒,又頗為忌憚爺爺,低聲說了句回去稟告姥姥,便帶著小橘離開。 第54章 魂歸 胡七姨走的利落,返回的也快,晚上八九點左右登門,不僅帶了三千塊錢,還有一只包袱,以及懷里的小橘。 “死丫頭,這回如你的意了?!焙咭叹咀⌒¢俚亩?,對爺爺說道,“錢我帶來了,小橘以后就拖二爺照顧?!倍Y數周到挑不出毛病。 小橘用前爪搓了搓鼻頭,直起后腿,說道:“胡七姨,我是被賣了好不好?很可憐的?!睕]見半分悲傷,還有點強壓不下的歡呼雀躍。 胡七姨點了點它的狐頭,恨鐵不成鋼,不愿跟它廢話,起身就要離開,“二爺,價格談妥了,明天就該進山了吧,給個準話,我好向姥姥交代?!?/br> 得償所愿,爺爺眉頭舒展,說道:“明天肯定撈起水潭的東西!” 小橘就交給妮兒養在屋里,他倆的關系本就好,這回更加高興,提著小橘的小包袱回房。 次日,我和爺爺收拾一番,吃了晚飯就進山。熟悉路,就沒去狐族那邊落腳,直徑去了禁地的水潭。 爺爺囑咐我,水潭分上下兩層,有條隔離帶分開,下層的水溫更低,下去后不能多待。 “穿上蠶衣,能保持一段時間的體溫?!睜敔斦f道,打開萬三娘的布包,倒出一套薄如蟬翼的衣服。 蠶衣絲滑,手摸上去還有淡淡的溫熱,我問爺爺什么蠶絲做成的,咋還有溫度? 爺爺搖搖頭,說道:“不知道,這是萬三娘祖上傳下來的,穿好就下水?!?/br> 我穿的極為小心,生怕扯爛了蠶衣,套好后全身都暖融融的,隔絕了禁地的寒意,即便我下水了,那蠶衣也緊緊的貼在我的衣服上,防水保暖,真乃極品。 潛入水兩三米就進入隔離帶,魚兒被我驚擾,慌亂的往下逃,剛沒入下層水域,立馬被冰凍,浮出隔離帶,那冰就解封,魚兒翻了兩下,像緩過神似的,擺尾逃開。 我驚愕的說不出話,那下層的水有多冷,難怪爺爺變成冰坨子浮出水面。我并不擔憂,直接下潛,進入下層水域,也只是渾身打了激靈,感覺寒意透過蠶衣,且越來越冷,最多五六分鐘就可能凍僵。 于是,我也聚精會神的找爺爺說的東西。 昨天爺爺發現下層水域的問題,就沿著隔離帶尋找,果真找到了胡姥姥說的泉眼,但已經被一個冰坨子堵住,只有少量的水冒出來。 爺爺判斷,就是冰坨子污染了水潭,準備用繩子打活結套住冰坨子撈起來,不成想繩子才套上去,就被凍住了,我在上面發現動靜,便開始扯繩子,那冰坨子動了動,泉眼忽然噴發,下層水域噴中爺爺變成冰坨子浮上去。 至于繩子怎么斷的,爺爺搖頭,讓我下去了就小心些,按理來說,我扯動了冰坨子,應該能拉上去,偏偏繩子斷裂。 我尋了一遍,發現了泉眼,可是沒見到冰坨子,又晃了圈,還是沒有收獲,時間卻剩的不多,蠶衣上開始結冰渣子。 “最后在找找吧?!?/br> 我打定主意,細心的尋了尋,不見什么冰坨子,反而看見一具沒有腐爛的尸體,沒在水域下層。而是在隔離帶,脖子上掛著繩子,纏在水潭底杵上來的石柱上。 冰坨子是這具尸體? 這么想著,我就浮上隔離帶,頓時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這人我認識! 他不是別人,正是衛生所不知所蹤的劉醫生。 確定他脖子上的粗繩,與斷裂的是同一根,我撈住劉醫生的尸體,浮上水面。 “爺爺,是劉醫生的尸體!”我把尸體甩在岸邊,還沒想明白劉醫生咋落進深山的水潭。 這里絕對的不見人跡,村里的人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跑進來的。 那劉醫生中邪了,自殺都專門挑個不一般的地方? “背上尸體,我們去找胡姥姥問清楚!”爺爺的眼里有疑惑,還有狠厲。 木橋那兒,胡七姨已經候著,看見我背的尸體,很是高興,領著我們見胡姥姥。 “兩位,我們銀貨兩訖,合作愉快?!焙牙研χf道,解決了心頭的一件大事。 爺爺的臉有些臭,似乎在胡姥姥臉上找什么,說道:“你早知道水潭底是尸體,為什么不早說?” “二爺,這話說錯了?!焙牙褖毫丝诓?,老音聲慢的說道,“我猜到水潭的東西與尸體有關,卻不知是尸體?!?/br> 回答令人不滿意,爺爺的周身無形中攀升一股氣壓,說道:“他是我們村的醫生,你們狐族在深山見過他么?” “未曾,可以去貍族問問?!焙牙颜f道,“它們與人接觸的多,引誘這個人進山也不無可能?!?/br> 爺爺沉默了會,帶著我離開狐族的居住地,路上我問到底是不是狐族害的劉醫生,爺爺沒說話,悶頭趕回村子,把劉醫生的尸體攤在院子,也不說處理。 當晚,我睡的迷迷糊糊,發現窗口有個人影,利落的打開窗,喝道:“是誰!” 誰知人沒看到,卻看到地面有水漬,還有冰渣子,我不由自主得看向攤在院子的尸體,到現在還冒著寒氣。 而那兒站著個人影,低頭盯著劉醫生的尸體,就給我一個背影。 我頓時大氣都不敢出,翻窗跳到院子,緩緩靠近背影。 “二傻子,你干嘛呢?”妮兒睡眼惺忪,一看就是被我吵醒的,站在門口問道。 我把手指在放嘴上,又指了指尸體那邊,讓她別說話。 “你指……指什么?”妮兒睜大眼睛,睡意全無,往門內縮了縮。 我回頭去看尸體,那個背影不見了,跑過去一看,又是水漬和冰渣,心里已經有數,那背影是劉醫生的鬼魂吧。 這時,爺爺走出房間,波瀾不驚的說道:“他來了么?”早就料到今晚的事。 我點點頭,問爺爺劉醫生的鬼魂要做什么,來了就盯著尸體瞧。 爺爺說人死之后應該有鬼魂,可看見劉醫生尸體時,發現鬼魂還在身體里,咽喉還剩一口?;钊藲?,似死未死的狀態。 如果,我剛才見到的背影是劉醫生的,那么說明他咽氣了。 “按按他的咽喉,鼻孔就會噴出一口氣?!睜敔斦f道,示意我動手。 我有點頭皮發麻,撈了不少尸體,還沒聽過這種事,卻不敢違背爺爺的話。 第55章 死人淚 抬手按下,劉醫生的尸體冰涼刺骨,打了個嗝兒,眼睛猛地睜開,眼角掛著兩滴淚珠子。 我嚇得往后退了小步,僵直了身體問爺爺,“他是不是還活著???咋還哭了呢?” 想了想又不對,剛才明明都出現鬼魂。 爺爺的手掌落在我的背心,把我往前一推,說道:“怕個什么,早就咽氣了,只是心愿未了,死時含著口.活人氣,才這副模樣?!?/br> 尸體和鬼魂都見多了,聽完爺爺說的我就不怕了,抬眼就看到濕漉漉,渾身冒著寒氣的劉醫生站在我旁邊,冷的我打了個寒顫。 我搓了搓手臂感覺有點冷,想著既然已經死了那就該瞑目啊,伸手去抹他的眼睛,手卻被抓住了。 劉醫生的鬼魂赫然扭頭,脖子都扭曲了,死死的盯著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壞事一般。 爺爺雙眼睜大,奪回抓緊我的手,說道:“找個不用的破碗來!最好缺了三個口子的!” 我不清楚怎么回事,連忙跑進廚房,妮兒就跟著我進來,在櫥柜底下拖出一只碗,剛好三個缺口,洗干凈擦干遞給我。 院子里的爺爺大聲催道:“好了沒有,拿個破碗還慢騰騰的!” “噯!來啦,來啦!” 聽到爺爺的喊聲,我跟著急切起來,拿起破碗,兩步出了廚房,到院子里就見到爺爺與劉醫生的鬼魂杠上了。 我不明白發生了什么,拿著破碗站在原地,那劉醫生就直奔我而來,面目猙獰,好像我是他生前的仇人。 但,我跟他不熟的,平時很少見面,更別說結仇了。 不過,大概在妮兒來我家之前,劉醫生住在衛生所,還帶著個女兒,大家伙叫她囡囡,可漂亮了,像個瓷娃娃,我們村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喜歡逗她玩,說長大了肯定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 我當然不例外,也很喜歡這個小meimei,還經常進山里弄了野果子給她吃。 只是后來,聽村里人說,囡囡被人販子拐跑,賣錢了。 不久之后,劉醫生就失蹤。 除了這些,我把聽到的告訴爺爺,爺爺念叨著,“可惜了,多好的女娃娃,本來給我家仲謀挑中的媳婦,就是小了些?!?/br> 這話說著沒什么,可是被人家爹知道,那還不得氣的,自古姑娘的親爹就不愿意嫁女,畢竟是人家辛辛苦苦養大的嬌艷花朵兒,一個陌生人路過就摘跑了,這氣人不氣人? 當然,爺爺就在家里念叨兩句,不可能在外頭嚷嚷,后來妮兒進門更是念叨都沒有了。 所以,除非劉醫生曉得這事,還真沒別的事能跟我們結仇了,說不得我們幫他撈尸體,還要感恩才是。 “傻愣著討錢???”爺爺喝了聲,攔住了劉醫生的鬼魂,“快去把兩顆淚珠子撥碗里,再進后堂燒了符水,吞了它!” 吞死人的淚,我還是有點膈應的,在爺爺的壓迫下,我也不敢不從,繞開他們,直奔尸體,碗口碰到眼角的淚珠子,骨碌一聲滾進了碗里,竟然變成了冰珠子。 我詫異之下也沒多停留,趁爺爺拖住劉醫生的空檔,一溜煙的跑進后堂,在魚爹的供桌上抽出兩張爺爺的符,點上了就吞下。 等我喝的時候,魚爹忽然跳出容器,差點就落在地上,使勁的撞著玻璃容器。 “還知道關系你這便宜兒子,他喝了死不了?!睜敔數穆曇粼谖疑砗箜懫?,周身帶著涼意。 魚爹隔著玻璃容器盯著我灌下符水,確定沒事才搖頭擺尾的在水里游,一副悠閑的模樣。 我喝下之后,覺得沒啥事啊,問道:“劉醫生呢?” “走了,還會回來找你的?!睜敔斦f道,“明天聯系田敏,找個地方讓他的尸體入土吧?!?/br> 我愣了愣,不解的想,難道真是哪里惹到劉醫生,還回來找我做什么??? 爺爺拍了拍我的肩頭,說道:“這碗符水喝下去,明天埋了劉醫生,效用就差不多出來,到時就明白了。哎,真是造孽啊,多好的娃娃?!?/br> 后面那句話說的前言不搭后語,偏偏我就懂了,娃娃指的囡囡,造孽是什么意思? 爺爺沒說,我也沒問,反正明天就能知道。 鬧了這么一通,爺爺也累了,說回去休息,往后還有得忙。 我回房后,發現妮兒坐在我的房間,可是她的樣子跟怪,像個經人事的成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