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公子有禮?！蓖跽乒窆硎┒Y，見陳百潤裝作不認識自己，而張金宇、何文杰衣著華貴不似一般小門小戶出身，遂越發小心應對。

    “堂堂秀才怎么能來此污穢之地做此下等之事，愧對圣人教誨和身上功名?！标惏贊櫟溃骸澳阕屃悴胚^來，我們要當頭棒喝，讓他知道自己此舉給讀書人帶來多大恥辱?！?/br>
    他說著又從身上掏出五兩銀子，一抬手扔給王掌柜，“把這個給他，夠他幾年花費了?！?/br>
    “這位公子?！蓖跽乒裎⑽澭鼞B度謙卑，卻是不容置疑的說道：“柳秀才有言，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所以拒收所有客人打賞?！?/br>
    王掌柜瞥眼看向其他幾人，雙手把銀子捧起遞到陳百潤面前，“還請公子收回?！?/br>
    “還挺有志氣?！标惏贊櫻凵窕薨滴疵?，目光重新落在柳景文身上，看著他現在似乎比沒瞎時還悠閑自在，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既然如此，還是有回頭的希望，我們更應該好好勸導一番?！?/br>
    “掌柜的?！彼聪蛲跽乒?，“你兒子也是讀書人，不能允許這種有悖文人氣節的事情存在，勞煩你去說一聲，讓他現在過來?！?/br>
    “好?！蓖跽乒顸c頭，“我現在去說，只是依照柳秀才品行，他應該會說完這場才會起身?！?/br>
    他說完沒再停留，轉身去找柳景文，陳百潤他們看著王掌柜在柳景文耳邊耳語數句，柳景文只是擺擺手示意人離開。

    接著繼續說書，根本沒有起身過來的意思，甚至話鋒一轉說起文人墨客的風流韻事，引的人哄堂大笑。

    “他這是什么意思？”陳百潤痛心疾首，眼里全是不滿，“我們這次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他一幫，他這是把我們一番心意往地上踩呀！”

    劉豐臉色不好看，看陳百潤的目光帶著打量，他是個生性嚴肅端正的人，雖為鎮上小百姓出身卻從沒攀附風雅自認高人一等。

    “陳兄慎言?！眲⒇S道：“各人有各人活法，你即是好心幫扶也不能要求柳兄完全按照你的意思行事，他向來有自己主意生性堅毅，我們只要盡到同窗之誼給予提點即可，沒必要非要求柳兄如何?！?/br>
    “你知道什么?！标惏贊欀钢干磉叺膹埥鹩?、何文杰，“這兩位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嗎？有他們大義拉柳兄一把，這輩子不說榮華富貴想要安然度日那是輕而易舉，但不能讓柳兄這種自輕自賤不知廉恥的行為，置陳兄與何兄讓人恥笑的位置?！?/br>
    “這？”劉豐無語，看眼張金宇、何文杰沒有說話，他們是縣城有頭有臉的名門公子，聽到柳景文的事好心過來探望，他也摸不準此時如何看待柳景文做說書人這件事。

    “你看?！标惏贊檾偸?，開玩笑似的笑道：“你也覺得不妥，哪是我一個人這么認為?！?/br>
    “我沒認為不妥?！眲⒇S道：“我尊重柳兄的選擇，無論他做什么行業，只要以后有需要援手的地方，劉某必然不會棄之不顧?！?/br>
    “那是你小家子氣?！标惏贊櫟溃骸澳哪芘c張兄他們相比，若他們對柳兄伸以援手，他還行此等與戲子、倚樓賣笑之舉，豈不是不自愛枉顧張兄、何兄一片好意，也讓人誤解張兄他們只是嘴上大義并沒有真正幫助柳兄嗎？”

    “算了?！眲⒇S煩躁的揮手，“你口才一向了得，我辯不過你，站在一旁靜觀其變，你想怎么舌綻蓮花隨便你?！?/br>
    “劉兄過譽?！标惏贊櫚菏淄π?，一副勝利的模樣，眼角余光在張金宇、何文杰身上一瞥，“我也是痛心柳兄落入不堪的地步，又不知自愛甘愿步入賤途而惋惜，也怕張兄、何兄被他牽連有損英名?！?/br>
    “唉！”他一反常態，不復剛才氣急敗壞的模樣，擺出無奈的姿態，“希望柳兄能明白我們苦心，早日回頭是岸?！?/br>
    張金宇、何文杰一直沉默，看著茶攤里面的柳景文，他們本想進去坐一下，被陳百潤攔住只能站在外面一個陰涼的角落。

    ……

    柳景文說完書準備起身離開，三樹眼睛看著茶攤外面目光落在陳百潤他們身上，在他身前低語，“景文哥，外面有幾個有錢人找你?！?/br>
    “呵?！绷拔泥托?，“有錢人、讀書人，又怎么呢！”

    “我們走不必理會?！绷拔陌咽掷锕髯舆f給三樹。

    王掌柜：“柳秀才，稍等?！?/br>
    他上前幾步攔住柳景文，把剛才陳百潤的話學給他聽，“沒想到，這人變化能這么大，趾高氣昂不說還目中無人?！?/br>
    王掌柜與陳百潤、劉豐都是鎮上人，他兒子王慶生與他們還是同窗，沒想到現在竟然裝作不認識自己呼來喝去的使喚。

    “也許這才是本性，只是一直沒有看透?！绷拔牡牡溃骸昂螞r今非昔比，家里產業越做越大，已經不是一般人可比，有高人一等的姿態無妨?！?/br>
    “他們還沒走，你小心應對?！蓖跽乒竦溃骸俺怂蛣⒇S，還有兩位眼生的公子，看著家世不一般，小心別惹上麻煩?！?/br>
    “知道，謝謝王叔?！绷拔墓笆值乐x。

    “柳兄?！标惏贊櫩匆娏拔囊?，不是來他們這個方向，急忙高聲道：“柳兄請留步?！?/br>
    柳景文充耳不聞，依然向前，被陳百潤緊跑幾步追上，他拉住柳景文袖子，“柳兄，怎么如此匆忙？”

    “唉！”陳百潤嘆息：“聽說柳兄步入賤業，特此過來幫扶一、二，有何難處只管直言，區區一些銀兩不足掛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