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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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濃重刺鼻的藥味飄來打斷蕭清遙的思緒,他皺著眉頭轉身,就看見一個丫鬟端著一碗黑乎乎冒著熱氣的湯藥走進來,穩穩停在拾歡身邊。 而拾歡似乎也對這種場景習以為常。 “等等!”眼見那雙白玉般的手已經碰上藥碗,蕭清遙上前一把奪過來,驚到:“大早上一起床,你就要喝這種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個人覺得,回想起的溫情越多,以后知道自己傷害了這么多人,就會越痛苦,虐起來才爽! 第19章 引魂歌(9) 拾歡被他突然拔高的聲音驚得一愣,隨即拂開他的手,“沒事,這么多年我早就習慣了?!?/br> 她端起那只碗,蒼白的手指跟漆黑的碗沿形成漆黑的對比。 蕭清遙不知從哪里來的一股氣,手一揮突然打翻那只碗,一雙眼睛通紅,“你不是像神一樣的祈安國師嗎,你的身體不應該很好嗎?為什么喝藥!還有那個起死回生的禁術,那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被你從死人堆里抱出來的!是不是和他們說的一樣是個怪物!” 漆黑的湯汁撒了一地,一些濺在拾歡漆黑的外袍上,拾歡盯著那道水漬眉頭皺了皺,輕輕挪開腳,面上依舊無喜無悲,情緒不顯。 美人垂首,瑩白如玉。 “少爺!”明珠盯著地上四分五裂的碗一陣心慌,忙吩咐身后的其他侍女,“快去廚房端一碗來,別耽擱,快點!” “少爺,時間不早了,快回去吧,軍隊馬上就要啟程了,再不過去您就趕不上了……”她伸手推蕭清遙出去,一再加力竟沒有推動分毫。 蕭清遙一雙眼全落在拾歡臉上,鴉黑的睫毛輕顫,盯著她沒有表情的半張臉,腳下突然無力退后般兩步,苦笑道:“師父,你總是這樣……” 不說話不生氣,好像誰都進不了心里,誰都不在意。連他們三個徒弟都是可有可無的樣子。 “算了,”蕭清遙深吸了口氣,“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問出什么來。國師大人您不肯說,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撬開您的嘴?” 他拿起桌上的劍,面著嘲諷,“答案是什么我心里有數,你說不說我都知道。但愿……你以后不會后悔?!?/br> 行走間他身上的鎧甲破啦作響,長劍一揮身上血性盡顯。拾歡眼睛動了動,輕輕抬起頭,盯著那道初見鄒型的身影眼中萬般情緒。 突然她薄唇輕啟,道:“你想知道的等你回來,我都告訴你?!?/br> 蕭清遙腳下一頓,不敢置信回頭,反問:“你說真的?” “是,真的?!笔皻g捂住嘴咳嗽了幾聲,面上血色更淺,一雙清冷的眸中泛上水霧,“你想知道什么,回來我都告訴你,前提是,你要打了勝仗回來?!?/br> “沒問題,”蕭清遙一口答應,上輩子他能一戰封將,這一次他同樣可以。 得到肯定回答,他心里松了口氣。 但愿那個答案和他預想中一樣…… 盯著那道身影一步步走遠,明玉隨著侍女身后進來,端起侍女手中的湯藥,示意明珠帶著人出去。 勺子與碗磕碰間,她問:“大人,您真打算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小少爺?” 拾歡接過她手中的碗,眉宇間一如既往的清冷,“若是他沒問,我是打算把這些事情都帶進棺材,可他問了,不論是按規矩還是按情理,他都有知情的權利?!?/br> 明玉面色為難,“您也說了,少爺此次大兇,他會不會……” “不論會不會,這都是他應該走的路?!笔皻g接過湯藥一飲而盡,苦澀在口舌間蔓延,“貪狼星命格本就是難挨,這次的戰爭便是上天給他的考驗。過了,往后順遂;倒了,災禍纏身?!?/br> “我相信,我養的孩子不會差?!?/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有點少,怎么寫都感覺不太對,哎~明天再改吧。 心情不好,給大家發紅包吧!前十個評論的給大家發包包(別罵我就好,頂鍋蓋逃走)感謝在2020-07-18 23:58:41~2020-07-19 23:24: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蛋mms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0章 引魂歌(10) 回溯幻境壽村 蕭半青幾人不知在這個幻境中呆了幾天,日升日落一日復一日,久到忘了時間的流逝,卻始終不見壽村的人有什么動靜,就連他們口中的縣太爺似乎也沒有影子。 倒是這個村子里每家每戶都是棺材鋪的情景讓蕭半青來了興致,天天跟在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身后看怎么做棺材折紙人,短短幾日折紙功夫突發猛進。 又一天,陸南青和鳳天輕在村子里轉了一圈回來,一眼就看到蕭半青手里拿著一張金色素紙盤腿坐在屋檐下,身邊坐著那個整天陰沉著臉老太太,兩人正在吹著初秋的風折紙元寶,不遠處的竹籃子里已經有了大半籃子。 “蕭域主,”陸南青清潤的眼中劃過驚訝,“你能碰到這幻境里的東西?” “嗯,差不多?!笔挵肭囝^沒抬,骨節分明的手指翻飛間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元寶出現在手中,他輕輕一抬手,那只金元寶準確落入竹籃子中央,在觸碰到其他金元寶的瞬間化成一道煙霧。 “喏,你們看到了,”蕭半青漫不經心站起身,“能碰到是能碰到,但是這個幻境里的人看不到就是了。所有我們碰過的東西在他們的視線范圍內都會消失,這是這個幻境的保護機制?!?/br> 說完,他祖母綠的眼神動動,看向面色不一的兩人,問道:“你們天天去村子里轉,都發現什么了?” 鳳天輕眼眸輕垂,看不清楚眼中什么神色。 倒是一旁陸南青沉吟了下,回答道:“剛剛我們路過一戶人家,聽見里面有爭執聲,便進去看了看。里面有一對夫妻在吵架,說的就是關于縣太爺要做棺材的事。不過聽他們的意思,縣太爺的母親都下葬了,現在正忙著朝廷里派下來的任務,應該一時半會兒顧不上他們?!?/br> “朝廷里派下來的任務?什么任務?” 陸南青看了一眼鳳天輕,眼睛心虛般迅速眨了幾下,輕咳一聲,沒出聲。 蕭半青愣了下,隨即低頭輕笑了聲。眼神在兩個人身上打轉,語氣略帶嘲諷,“怎么?這還是祈安機密???跟誰擱這兒裝大尾巴狼呢!裝的跟你們祈安沒在三域的探子似的!” 陸南青臉色黑了黑,咬牙道:“蕭域主,慎言!” “哼!”蕭半青拍拍身上的土,不慌不忙,“你們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幾個月前和天佑的戰事么,祈安兵力不夠,要求底下強制征兵,結果手下弄巧成拙了。那個老道士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吧?” 他聲音里盡是幸災樂禍,鳳天輕狹長的鳳眸顫了顫,鴉黑的睫毛輕閃,聲音沙?。骸澳愣贾馈€問什么?” “哼!”蕭半青輕快的拍拍身上的土,心情莫名愉快,“我想問就問,就喜歡看你們吃癟的樣子!” 他哼著小曲轉身就要走,身后鳳天輕拳頭一握,猛然抬起頭,聲音壓抑著怒氣,怒喝:“蕭半青,這里是幻境,死一個人很正常,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動你!” 蕭半青歡快的步子一頓,臉上的笑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帶著熱氣的秋風吹來,屋后的竹林竹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幾個人動作仿佛突然靜止一般。 他突然轉過身,身上氣場一變,攥著劍的手指節泛白,眼睛落在陰影里,啞聲問道:“所以……當初你們就是這么對付她的?” 鳳天輕沒聽明白,皺眉,“你說什么?” 空中“錚”一聲輕響,突然一把劍帶著汪洋閎肆之勢飛來,劃開幾乎靜止的空氣,直直沖向鳳天輕面首,毀天滅地之力撲面而來。 陸南青只覺眼前白光一閃,凌厲的劍氣呼嘯而過,臉上一疼,一股溫熱從眼角滑下,緩緩流到嘴角。 他臉色一白,整個身體仿佛被這道劍氣凍住,半晌反應過來,怒喝:“蕭半青??!” 黑色的劍劍身周身劍氣凌虐直直停在鳳天輕鼻尖不到一指寬處,再近一點點就可以削掉這位年輕君主的鼻子。 鳳天輕忍不住腿一軟,被眼前的劍嚇得退后一步,不敢置信道:“蕭半青……你真想因為一個女人就要與祈安為敵?” “別他娘的跟我廢話!”蕭半青大吼一聲,瞳孔深深,眼眶通紅,狀若癲狂,一身桀驁不羈的氣性蕩然無存,“我問你……你是不是,就是趁著國師沒辦法反抗的時候……” 殺了她…… 他手指顫了顫,眼睛血紅含著淚死死盯著臉色蒼白的鳳天輕,最后三個字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她死了這種事,讓他如何心無芥蒂的如實面對? “蕭半青……”陸南青吶吶,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清,為什么這個一直以來都是嘴上不饒人的男人會突然發難。 鳳天輕眼尾一樣通紅,抬起頭咬咬牙,越過那柄黑色的劍死死盯著不遠處的蕭半青,腳下步子倔強的沒有再退,一點點挺直彎曲的背脊。 “呵?!笔挵肭嗤蝗恍α寺?,眼中癲狂之色不減分毫,反問道:“鳳天輕,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按照輩分排,你不過是略顯優秀小輩,我憑什么不敢動你?是我不如你,還是我三域軍馬不如祈安?沒了司池和國師,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沒了他們,你連你自己都護不??!” 字一句,字字誅心,擲地有聲,幾乎打破鳳天輕所有的自尊。 他死死咬唇,鳳眸輕顫,“那你……為什么不殺了我?” “殺了你?”蕭半青勾了勾鮮紅的唇,“你的命是國師費了半條命救回來了,我為什么要殺了你?” “不是,”鳳天輕崩潰般閉上眼,聲音顫抖:“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不是她救的!她只是養了我幾年而已!憑什么你們都覺得是她救了我!是我自己受了這么多苦才把我自己從深淵里拉出來的,是我自己,不是她!” “師兄……”陸南青震驚的看著這一切,張張嘴想為鳳天輕辯解,組織了半天語言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立場說三道四。 “哼,鳳天輕……”黑劍一聲清脆劍鳴,穩穩回到蕭半青手中。他笑了笑,眼中艷色無雙,一字一句道:“你會后悔的,一定會。讓你在悔恨中活著,才是對你最好的懲罰!” —— 另一邊的回溯幻境 蕭清遙自從那日出了國師府大門跟隨軍隊來到北疆,就開始了長達十年的軍營生活。 他本來以為時間會再像上次那樣跳轉,大概會一躍到達十年后,可這次沒有,他重新在軍隊里熬了十年。 戰場上,即使是皇帝的兒子也要從底層干起,這是北疆的規矩,戰神的天下,蕭清遙這個國師的徒弟也沒能例外。 日落西山,孤軍歸來,城門緊閉,沉默的北疆迎來了最難熬的夜晚,在這種冷到極致的夜里,隨時可能讓人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蕭清遙穿著沉笨的盔甲和其他士兵圍在火堆旁烤火,無聊的守夜中,男人們的八卦之心一點也不比女人少,說著說著,話題就轉到了一直神人見首不見尾的司池身上。 其中一個士兵灌了一口烈酒,篝火映得臉頰通紅,絡腮胡滿布的臉上興奮。他抹了把嘴,興致勃勃道:“咱要說這司將軍,那就不得不提六年前的鎮南之戰,就是那場戰爭,讓咱們池將軍一戰封神,成了五國九域聞風喪膽的戰神。當然,這些表面上的東西大家肯定都聽說過,我今天要說的是些你們不知道的東西……” 絡腮胡是個老兵,貫會故弄玄虛吊人胃口。 北疆軍營不□□份高低貴賤,只分士兵上下級,自然沒人注意蕭清遙這么個剛入營沒多久的小蝦米,也沒人背著他說話,蕭清遙就跟著其他人一起豎著耳朵聽。 等催的人多了,把大家的胃口吊足了,絡腮胡一拍酒壇子,仿若茶樓里的說書人拍響驚堂木,立刻把幾個東張西望的小菜鳥的心思勾了回來,做足了架勢。這才道: “我要說的這些啊,是關于這京城將軍府池家,也就是咱們池將軍的本家。我有個堂哥的婆娘是個人牙子,經手的下人多了,自然知道了很多深宅大院里的秘聞,她嘴巴緊,這還是我堂哥把她灌醉了以后才挖出來了事情?!?/br> 絡腮胡搓搓手,雙手抱胸,整個人縮成一團。不是被這天凍得,還是被自己即將講的故事嚇得。 第21章 引魂歌(11) “誒,劉哥,你別光顧著吊我們,你倒是快點講講!” “對啊劉哥,別賣關子了!快點講講!” 白雪、篝火、烈酒、故事會,幾個小兵圍著篝火起哄,蕭清遙輕酌了口小酒,白玉一樣的臉瞬間泛起一片紅,他懶懶用余光瞄著醉的不輕的絡腮胡,嘴角拉平。 跟司家有關? 想起小時候看到的那個病秧子似的司池,蕭清遙突然對絡腮胡接下來的話升起幾絲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