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櫻沒有細數，估摸著自己大概簽了十七八個名字。

    擱下筆，韓櫻看著自己的簽名愣神，心想，等到自己生產的那一天，誰來幫自己簽字呢？到時候姜涵昭還沒出月子，又要照顧小寶寶，是萬萬不可能來幫自己的。

    韓櫻捧著肚子，感受著寶寶在肚子里拳打腳踢，是個活潑的小家伙。

    韓櫻心想，寶貝，mama連睡橋洞都走過來了，為了你，刀山火海也不怕。

    “就你一個人嗎？產婦已經進手術室了，羊水不多了，直接剖腹產。等會兒手術結束，寶寶和mama會從兩個不同的門出來，你是要等產婦，還是要等寶寶？”護士小姐看著韓櫻問。

    “不同時出來嗎？”

    “mama先去病房，寶寶要送去洗澡打疫苗，會晚一點到病房?！弊o士回答。

    “我去等寶寶啊?！表n櫻做下決定，姜涵昭也肯定希望寶寶那邊有人看守著的。

    護士看著韓櫻的大肚子，“你這肚子也不小了，沒幾天也生了吧?！?/br>
    “還有20幾天?！?/br>
    “你自己注意著點吧?！?/br>
    韓櫻等在手術室門口，不多時，保姆阿姨拉著行李箱到了。

    “張姨，你先去病房收拾一下東西，等會涵昭先回病房?！?/br>
    大約等了40分鐘，手術室的等熄滅了，韓櫻趕緊起身等到門口。

    “滴~”手術室是的自動門開了。

    “家屬呢？家屬來看下孩子，是個男孩?！弊o士抱著個洗了發白的襁褓，里面躺著一個紅紅小小的嬰兒，正睡得香甜，韓櫻看得心都化了。

    “現在去打疫苗，你大肚子去病房里等著吧?！弊o士抱著孩子往前走。韓櫻不放心，捧著肚子顛顛地跟著后面。

    透過玻璃窗，看看長長的針管戳進寶寶的小胳膊，寶寶驚得張嘴大哭，韓櫻看得心疼極了。

    護士抱著寶寶輕輕拍了兩下，寶寶哼唧哼唧幾下又甜甜得睡了過去。

    打完疫苗，護士把寶寶放進小睡床推回病房，姜涵昭的麻藥還沒過去，還在昏睡當中。寶寶的小床就推放到了mama的床旁邊。

    看著沉沉入睡的母子二人，韓櫻拿出手機記錄下了這溫馨的一幕。

    “只可以留一個家屬陪護，其他人盡快離開?！?/br>
    一個是臨產的大肚婆，一個是家里的保姆，誰留下來照顧產婦和寶寶都不合適。

    “你們這邊有護工嗎？全天候照顧產婦和寶寶的?！表n櫻問護士。

    韓櫻給姜涵昭訂了最貴的護理套餐，就算沒有親屬陪伴也能得到全面的照料。

    等到姜涵昭麻藥散了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了在小床上呼呼大睡的紅彤彤的小北鼻。

    “產婦醒了，開始嘗試母乳銜接?！眱蓚€護工忙碌起來。

    韓櫻看護工將孩子和姜涵昭都照顧得井井有條，就暫時放心地回去了。

    打車到家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鐘點工阿姨已經把飯菜做好了放在了桌上。

    韓櫻坐到餐桌前才感覺到疲憊不已，一陣頭暈，趕緊躺到沙發上休息。

    一整個下午精神緊繃，在醫院的時候還不覺得累，如今回到家，精神放松下來，只覺得渾身的勁都散了。

    在沙發上不知道躺了多久，韓櫻感覺自己再不起來就要睡著了，趕緊強打精神，用微波爐隨便熱了一下晚飯，吃了幾口，準備洗澡睡覺。

    剛洗沒一會兒，韓櫻就覺得肚子發緊，硬得像快石頭，韓櫻只當和平時一樣是假性宮縮。

    抓緊時間沖好澡，韓櫻擦干身體，肚子卻沒有回軟的跡象，甚至越來越硬，還隱隱作痛。

    不會是要生了吧？

    這個念頭從韓櫻腦子里一閃而過，韓櫻不敢耽誤，趕緊換好衣服，趁著疼痛還能忍受，挺著大肚子，隨便收拾了一下待產包，躺在沙發上等醫院的緊急救護車。

    在醫護人員進門的一刻，韓櫻感覺自己聽到了“噗”的一聲，就像注水的氣球被刺破了一般。

    第11章

    “衛先生啊，你的電話終于通了，你快回來啊，您家屬半夜被醫院的救護車拉走了??！”

    衛嗣接到小區保安電話的時候，剛剛外地出差回來下來飛機。

    “你說什么？不著急！說清楚?！毙l嗣手機里存了這個號碼的，正是清華熙園的一名保安，他裝修房子時留的號碼。

    “您家屬突然要生了，是醫院救護車來帶走的，您怎么都好幾個月沒回來？”

    衛嗣腦子里被“要生了，要生了，生了，生了”給充斥滿了。

    “韓櫻？要生了”衛嗣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

    “是啊，韓小姐這會兒一個人去醫院了，衛先生你在哪兒??？”保安焦急的話語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衛嗣的頭上。

    “我剛下飛機，在哪個醫院？”衛嗣內心焦灼，言語上卻保持著克制冷靜。

    衛嗣從飛機場開車去醫院的路上，腦子里翻來覆去就幾句話，“韓櫻生了？有孩子了？孩子是誰的？！榮總的？怎么辦？！”

    一向自詡冷靜、遇上沉著的衛嗣，到達醫院停好車，站到韓櫻病房門外的時候，腦子都是懵逼的。

    “你什么人”護士小姐狐疑地看著病房外失魂落魄的男人。

    “韓櫻？”衛嗣指著病房，啞著嗓子問。

    “你是韓櫻的家屬？”護士看過韓櫻的個人資料，印象深刻：離異，自己孤身一人到醫院來生孩子，還是早產的。

    “我、我、我.....”衛嗣我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的身份，總不能說是韓櫻前夫的律師吧。

    “前夫吧？”護士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覺得他就是韓櫻前夫了，“孩子早產，這會兒進保溫箱了，產婦一個人在里面呢，家屬要好好開導產婦?！?/br>
    不待衛嗣解釋，護士已經推著推車走了。

    衛嗣在門外踟躕片刻，最終還是敲了病房的門。

    開門的是護工，“先生你是？”

    “韓櫻的朋友?！?/br>
    韓櫻羊水早破，孩子還不足月，生得并不困難，都沒有需要用無痛，直接順產的，因而此時清醒得躺在病床上。

    衛嗣進門的一刻，韓櫻的眼淚直接“噗噗”往外流。

    韓櫻心里難過害怕得很，寶寶早產，出生就被抱走了，自己一眼都沒瞧見，也不知道情況怎么樣，這會兒衛嗣居然來了，榮家人要來搶寶寶了。

    “快別哭了！你這眼睛還要不要了！月子里不能哭！”護工阿姨著急道。

    衛嗣看著韓櫻面色蒼白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眼淚浸濕了背后的靠枕。衛嗣不知道該感嘆韓櫻是膽大包天，還是堅韌不拔。

    膽大包天地瞞著榮家生下了榮家的第三代，又難以想象一個嬌嬌女、貴夫人，如何一個人懷胎十月，一個人到醫院生下了孩子。

    護工給韓櫻擦了眼淚，用熱毛巾敷著眼睛，韓櫻的眼淚還是滾滾低落，如今的她虛弱無力的趟在病床上，連起床爭辯的力氣都沒有，除了軟弱地流淚。

    “別哭了?！毙l嗣一出聲，韓櫻哭得更加厲害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別哭了，是小區保安通知我的?！?/br>
    “呃，呃，你說什么？”韓櫻哭得打嗝，“不是榮璟鈺讓你來的嗎？”

    “榮總還不知道?！?/br>
    “你別告訴他，求你了，他不會喜歡寶寶的，我保證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保證不會連累你，你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吧！”韓櫻苦苦哀求。

    見衛嗣低垂著眉眼不說話，韓櫻又說，“你看，你看，我現在這么胖，就是站到榮璟鈺跟前，他都認不出我的！”

    衛嗣看著韓櫻不復存在的瓜子小臉，取而代之的是銀盤般的小圓臉，眼睛紅腫得像核桃，這副模樣站到榮總面前的確不會被認出來。

    看著韓櫻哀求的眼神，衛嗣撇開眼，嘆了口氣，“唉，孩子叫什么名字？”

    “大名韓九安，小名當當?！?/br>
    衛嗣一聽名字，就知道韓櫻無心把孩子卷到榮家去。

    “你先安心休養吧?！毙l嗣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但是如今韓櫻剛剛生完孩子，需要好好休息，這個時候把孩子奪走，太沒人性了。

    臨走，衛嗣又加了句，“要是有什么困難，聯系我?！?/br>
    看著衛嗣離開的背影，韓櫻心里無助極了，她想帶著孩子逃跑，可是自己這副樣子能把寶寶帶去哪兒，況且寶寶早產，如今還呆在保溫箱里。

    衛嗣坐在駕駛座上，遲遲沒有發車，此時已經是凌晨5點，馬上就要天亮，自己還要去上班，像榮總匯報此次的出差工作。

    屆時，自己該怎么面多榮總。自己要告訴他，榮總，你當爹啦！

    衛嗣苦笑地搖搖頭，覺得真是荒謬又狗血。

    在車上呆坐了片刻，衛嗣開車回家，放下行李，沖了個澡清醒一下，換上干凈衣服就又出門上班了。

    17樓總裁辦公室，永遠是整棟大樓最安靜的地方，衛嗣只聽到自己腳下皮鞋在光滑大理石地面的敲擊聲。

    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好聞的高級香，衛嗣形容不出來那是什么樣的味道，有點像雨后泥土的清新，又有點像幽深祠堂里的厚重佛香。

    總裁辦的前臺小姐穿著得體的定制西裝，妝容精致。不待衛嗣開口，前臺小姐微微點頭，示意榮總此時正在辦公室等衛嗣。

    衛嗣推開厚重的辦公門，心底打著草稿，如何匯報工作。踏進辦公室，就被眼前的混亂場景驚住了。

    辦公室里一片狼藉，兩個大大的行李箱敞著倒在地上,箱子里的衣服物件鋪了一地，倘若不是榮總正在辦公桌前翻找著什么，衛嗣差點要大喊報警，抓賊了！

    “衛嗣來了，你先等一下?！睒s璟鈺頭也不抬地翻箱倒柜，拉開抽屜把里面的東西都扒拉出來，一會兒的功夫辦公桌和書柜抽屜全部被翻開了，各種物件散落了一地。榮璟鈺越找越煩躁，眉頭緊鎖，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都凌亂了。

    “榮總是要找什么嗎？”衛嗣覺得再這么找下去，榮總要喊人來拆房子呢。

    “我的護照，我明明記得放在辦公室的?！睒s璟鈺雙手叉腰站在辦公桌前，看著一地狼藉嘆氣，“補辦也來不及了，衛嗣你知道國內有什么風景好的地方嗎？適合度假的?！?/br>
    “??？”衛嗣一時沒反應過來。

    榮璟鈺摔坐到沙發上，“好不容易約了思羽一起過生日，本來是下午飛東京的，這會兒護照找不到了，shit！”

    榮璟鈺有些喪氣，與丁思羽兜兜轉轉數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兩個人都單身了，卻依舊沒有在一起，思羽永遠都是若即若離，如霧中花，水中月，看著近在咫尺，感覺又遠在天涯。

    這次思羽過生日，準備和朋友們一起去日本玩，自己好不容易安排好工作行程，打算一起去，沒想到臨出發護照找不到了。

    “榮總，我們的護照都被統一收在了公司黨建辦，當時你還是帶頭上交保管的呢！”榮恒集團雖然不是國企，但是黨建工作管理也非常嚴格，中層以上的人員出國必須報批，護照都是由公司統一保管。

    “對??！我記得了！”榮璟鈺激動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榮璟鈺撥打內線電話，讓黨建辦的給他送護照，又通知了家里的保姆阿姨過來給他收拾屋子和行李，安排妥當才發覺衛嗣還在沒有走。

    衛嗣趕緊送上此次出差的文件資料，“這是在當地的調研資料，以及項目可研報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