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疊想了一會兒，最終從床上坐起來，閉上眼算了一卦。

    對于玄學，他學藝不精，師父不愿把畢生所學教授給他，所以他只懂皮毛。這么多年來，師父更側重教授他拳腳功夫。

    算完，陳疊沒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結論，唯一的發現是……這個吃下仙丹的女孩，和他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

    ——

    而城市的另一邊，徐向北同樣還沒有入睡，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這是一通跨國電話，來自琺國東利集團的cto愛德華先生。

    東利集團曾與莫建華教授有過項目合作，那個項目耗資巨大，除了東利集團外還有許多投資企業，而莫建華教授也并非唯一的項目牽頭人。后來，那個項目因為一些原因而中止。

    最大投資方東利集團、莫教授和另一個項目牽頭教授三方各保有一部分項目資料，東利集團保有的是項目相關的各種數據文件、資金文件和設備信息，而莫教授保有的是項目程序的代碼。

    東利集團一直想要莫教授手上的那部分資料，所以自項目停止后，就想要與莫教授達成再合作。

    但莫教授并不想達成再合作。

    后來東利集團找了徐向北——這個莫教授最杰出的學生，希望他能作為說客。

    而正好，徐向北因為打算在今年讓合信科技上市，一直在想辦法補上公司的資金缺口，他希望能從東利集團那里拉到投資，所以就同意了當東利集團的說客。

    可沒想到，徐向北還沒來得及找莫教授談，莫教授就病逝了。

    這次的電話，徐向北將這個事告訴了電話那頭的愛德華。

    愛德華沉默了很久，表示想要來一趟中國祭拜莫教授。

    雖然雙方沒有達成再合作，但愛德華一直很敬重莫教授的為人和學術修養，沒想到今天這通電話，會從徐向北這里得知莫教授病逝的消息。愛德華是一個真性情的人，覺得很難過和惋惜。

    兩人約定了后天見面。

    掛了電話后，徐向北陷入了思考，愛德華敬重莫教授不假，但他也相信愛德華來華國應該不僅僅是要過來祭拜莫教授。

    另外，莫教授已逝，他失去了說客的身份，看來他需要找到其他可以讓東利集團為自己投資的理由。

    第5章 5

    兩天后，徐向北從機場接機從琺國過來的愛德華先生。

    兩人寒暄一通后，就進入了正題，徐向北帶著愛德華去莫教授安葬的公墓祭拜。

    徐向北開著車，愛德華坐在副駕駛座上。

    徐向北猜測愛德華特意來華國一趟，除了想要祭拜莫教授，更重要的原因應該是要拿到莫教授手上那個被中止的項目的程序源代碼。

    那個項目到底是什么？徐向北只知道很多人叫它荊棘冠，但更多的信息就不得而知了。

    據說真正知道這個項目在干什么的，只有三個人，一個是莫教授，一個是東利集團的最高決策人、也就是愛德華先生的父親，還有一個是項目另一個牽頭人、一位米國的大學教授。

    稍微好奇了一會兒，徐向北就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后，思考對他來說更重要的問題——如何讓東利集團給自己的公司投資。

    徐向北垂眸思考，愛德華來這里是為了找荊棘冠的代碼，如果愛德華以為代碼在他手上，自然會愿意和他合作。

    至于代碼到底在誰手上……

    徐向北想到前天的葬禮上，莫老師的助研老師董成業叫走了崔蘭，說是莫老師留了東西給崔蘭。

    看來，也許代碼在崔蘭的手上。

    不過重要的不是代碼實際上在誰手上，重要的是愛德華以為在誰手上。

    只要愛德華對合信科技有投資意向，他再去找崔蘭把代碼“要”過來也不遲。

    徐向北打定主意，對副駕駛座上的愛德華說道：“莫老師過世，作為他的學生，我非常傷心。唉，莫老師生前與我的關系很好，他就像是我的第二位父親一樣，這兩天我在收拾莫老師的遺物，總是觸景傷情?！?/br>
    徐向北一邊說一邊主意愛德華的反應，果然，在說到“遺物”兩個字的時候，愛德華那雙漂亮的綠眼睛動了一動。

    徐向北不再多說什么——已經下了鉤子，就等愛德華自己提起兩人間心照不宣的合作話題了。

    兩人很快就到了公墓，給莫老師獻了獻花。

    愛德華還效仿國內習俗，點了三炷香認真地拜了拜，看起來確實為莫老師的過世十分傷心。

    上完香，愛德華說道：“失去莫教授這樣的人才，是這個世界的一個巨大損失?！?/br>
    徐向北附和：“是啊?！?/br>
    愛德華又說道：“不過好在莫老師學生滿堂，其中還有徐老師這樣的人才，我聽說徐老師的公司最近準備上市，一直在找投資人填補資金缺口?！?/br>
    徐向北心說終于上鉤了，于是笑道：“作為東利集團cto的愛德華先生會關心我這小小的公司，我感到很榮幸?！?/br>
    愛德華也笑道：“我們集團前幾年在華國有所發展，今年也準備進一步擴大在華國這邊的投資。徐老師的合信科技是人工智能這個新興領域的私企領頭羊，如果合適的話，我們東利集團希望能與徐老師合作開發新項目?！?/br>
    徐向北做出驚訝地樣子：“真的嗎？如果能和東利集團合作，我不勝榮幸?！?/br>
    “徐老師太謙虛了?！睈鄣氯A頓了頓，隨即轉了話題，“剛剛在來的路上，徐老師提起莫老師的遺物，不知道這位令人敬佩的學術大牛的遺物是什么樣子的呢？”

    “莫老師一生獻身學術，留下的東西全部都是學術資料?！毙煜虮蓖ｎD了一下，瞥一眼愛德華認真聽的模樣，繼續說道，“不過有一些資料我也搞不清楚具體是干什么的，很奇怪，它們被嚴格加密，里面似乎是一套完整的代碼?！?/br>
    愛德華的綠眼睛亮了一下，接話：“哦？”

    “我對莫老師留下的這些東西也不了解，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想和人探討一下?！毙煜虮蔽竦匕凳镜?。

    愛德華明白徐向北的言下之意，笑著說道：“能被托付這些學術資料，徐老師果然是莫老師最看重的學生。假如能和徐老師合作的話，是我們集團的榮幸?！?/br>
    “愛德華先生太過譽了?！毙煜虮毙χ?，明白這是達成合作意向了。

    徐向北正因為自己的計劃順利實施而高興，想著該拉多少投資合適。

    突然，一個女聲響起。

    “原來莫老師有托付遺物給徐師兄呀！怎么我們大家都不知道？”

    徐向北聽到這個聲音，愣了一下，隨即心說不好，偏偏這個節骨眼上！

    他轉頭一看，果然看到了崔蘭。

    徐向北的臉色變得難看，整個人僵在那里。

    來人不只是崔蘭，還有趙眉，她們兩人每個人抱著一束花，看來是來祭拜莫老師的。

    撒謊下套現場被人當場戳穿，徐向北渾身的血液都要涼了，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忙著想要怎么圓下這個謊。

    不管如何，要穩住愛德華！好不容易有點苗頭的投資不能失??！

    崔蘭看徐向北這樣，不禁冷笑了一下。

    前天晚上，她因為提前離開葬禮，而和董老師約定會跟著他再來祭拜莫老師一次。而正好趙眉也想過來，就也帶上了她。

    沒想到，這次祭拜又會碰到徐向北，真是冤家路窄。

    剛才，崔蘭離莫老師的墓還有一段距離時，就看到了徐向北和這個陌生的四十多歲白人男性。

    原本她還考慮要不要過來正面碰上。

    然而，當她聽到徐向北和中年白人最后兩句對話時，就基本搞明白狀況了——白人想要莫老師的學術資料，而徐向北欺騙那個白人說資料在他手里，以此來達成合作。

    先不談這種行為的缺德，就說他二人合作后，徐向北肯定拿不出所謂的遺物。那他要從哪里找遺物？

    董老師說過，莫老師唯一留下的只有那個灰色的u盤，而u盤在她手里。

    所以最后徐向北一定會找上她搶東西。

    與其如此，不如現在當場戳穿徐向北，好過留下隱患。

    于是崔蘭沒再多考慮，直接過來，戳穿了徐向北。

    徐向北臉色白了好幾秒，才跟崔蘭兩人打招呼：“崔師妹、趙師妹，你們也來祭拜莫老師？”

    趙眉首先接了話，她皺眉：“徐師兄，我記得莫老師應該沒有留東西給你吧？”

    徐向北已經調整好情緒，面不改色：“趙師妹，你還是學生，沒聽說我們老師之間的事也很正常?！?/br>
    趙眉愣住。

    徐向北到底是老師，還是學生的趙眉被徐向北這么一說，一時間拿不準主意。

    她轉頭看了看崔蘭，而崔蘭示意趙眉不要著急。

    站在一旁的愛德華見此變故，也心下疑慮，問徐向北：“徐老師，這是怎么回事？莫老師真的給了你遺物？為什么這兩個女孩兒反駁了你呢？”

    徐向北沉著冷靜，笑道：“你不必聽她們的話，她們一個還是學生，一個早就已經不在t大，對這些事自然不清楚。您不信的話，可以去查查她們兩人，一個還博士在讀，一個兩年前就已經退學，她們怎么可能知道我和莫老師的事呢？”

    愛德華見徐向北這樣說，面色稍霽。

    崔蘭卻突然諷刺道：“徐老師真是顛倒是非的一把好手，你是不是忘了，這還是莫老師的墓前呢，你這樣說謊不會愧對莫老師嗎？”

    徐向北八面不動，漠然：“崔師妹，你不知道我們的事沒關系，可是你說話也太過了一點吧？”

    “是嗎？”崔蘭瞥了他一眼，突然轉頭招呼。

    “董老師，你來了？我們在這?！?/br>
    董老師？

    徐向北剛緩和的臉色又白了下去，他往上山的長長石階看去，果然看到董成業正在走來。

    徐向北頓時無法維持鎮定的模樣，整個人虛弱得差點晃一下！

    董成業是和崔蘭、趙眉一起過來墓地的，中途因為口渴，去買了個水，所以崔蘭和趙眉比他先上了山。

    崔蘭瞥了一眼明顯開始慌亂的徐向北，轉而笑著看向那個白人：“您好，您是莫老師生前的舊識嗎？那您應該同樣認識董老師吧？”

    愛德華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董老師是誰——與莫老師合作期間，董老師一直作為董老師的工作助理出現。顯然，莫老師的事，沒有人會比董老師更清楚。

    董成業走到墓前。

    他已經聽到崔蘭和徐向北的對話，又看見愛德華，心下基本明白事情的經過。

    董成業和愛德華友好地打了招呼，笑道：“愛德華先生，好久不見，您來祭拜莫老師，莫老師一定會感到高興?！?/br>
    董成業沒去關注徐向北的臉色有多難看。

    徐向北此刻只希望，董成業能看在同是t大老師的份上，不要把話說得太狠了。

    寒暄完，董成業說道：“愛德華先生特地跑來一趟，除了祭拜莫老師，更重要的原因我也能猜到?！?/br>
    愛德華尷尬得笑了一下。

    董成業繼續說道：“您還是不要白費功夫了。更要注意，別被人‘欺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