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趙府 日

    趙抃正在閱看案卷，毛彥志匆匆進來……

    毛彥志稟報道：“老爺，潭州發生的那件珠寶案傳得沸沸揚揚……”

    趙抃氣憤地說：“是啊，此事一拖就是一年，議論依然鼎沸殿堂，繞梁不歇。憑我對湖南路轉運使的了解，此案會成為一樁懸案?！?/br>
    毛彥志點點頭，道：“此案會隨著當事人的調離而不了了之?！?/br>
    趙抃道：“我正考慮向皇上奏上一本《奏狀氣勘鞫潭州官員分買客人珠子》……”

    毛彥志點點頭。

    趙抃道：“我將把案子的情況向皇上反映，要求將五斤多珍珠歸還戢慶，犯事官員雖已調離原來崗位，若不加以懲處，必然會上行下效，官員貪腐蔚然成風?！?/br>
    毛彥志重重地點著頭。

    （旁白）：“至和六年（1054）十二月廿六日趙抃忍不住向宋仁宗奏上一本。宋仁宗看到趙抃《奏狀氣勘鞫潭州官員分買客人珠子》奏章，下旨命令湖南路提刑司派人勘查此案。圣旨雖下，但雷聲大，雨點小，雖然案件事實清楚，但卻沒能得到審理?！?/br>
    2、街上 日

    深冬的汴京，繁華熱鬧，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趙抃和毛彥志身著便裝走在街上……

    毛彥志問：“老爺，今天我們去哪里？”

    趙抃道：“天氣寒冷，今天去酒肆坐坐，聽聽有什么民意民情?！?/br>
    “是，”毛彥志回應道。

    兩人走了不遠，來到一座酒樓門前就走了進去……

    3、酒樓 日

    趙抃和毛彥志走進酒樓，只見客人不多，僅有靠窗一桌上坐著幾個人，正聽著一個嶺南話口音男子在講什么？兩人便在旁邊一桌前坐下，店小二見客人坐下忙送上茶水前來招呼：“客官，想喝點什么酒？弄點什么菜？”

    “來一壺，紹興黃，再弄幾個熟菜加一盤花生米?！泵珡┲镜?。

    “好嘞，”店小二唱道，“紹興黃一壺，熟菜四個加油炸花生米一盤哪——！”

    趙抃和毛彥志邊喝著茶水，邊聽著隔壁男子在講著……

    這位講嶺南口音的男子便是戢慶，他帶點醉意地說：“……我，我這次來京就是一心想來告御狀的。否則。父親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br>
    一位老者道：“告御狀？哪有那么容易??！皇帝哪是想見就可以見的？”

    戢慶悶悶不樂，端酒杯猛地一口，道：“難道，那五斤多的珍珠就這樣沒有了？”他長嘆一聲：“那可是父親一輩子的心血??！”

    一位中年男子說：“客官，那你得去找潭州官府，珍珠肯定在那里……”

    另一位中年男子憤憤不平地：“冤有頭債有主，找那班狗官去，一定要把它要回來！”

    趙抃對毛彥志看了一眼，毛彥志默默地點了點頭。

    戢慶無奈地搖搖頭。一年多來的一幕幕又在眼前再現……

    4、（回閃）潭州悅來客棧 日

    冬日的陽光，客棧掌柜正在門前曬太陽。忽然聽到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一會兒就在他身邊停下了。此時，從馬上跳下兩個人，其中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向掌柜行禮道：“這位老伯，不知您這兒可有一位名喚戢舜中的客官？”

    掌柜露出狐疑的神色望著這位小伙子。

    小伙子趕緊補上一句：“在下戢慶，是他的兒子。因一直未得到父親的消息，特來探尋?！?/br>
    掌柜一聽，趕緊回禮，并長嘆一聲道：“戢公子，你可來晚了。戢大官人已在一月前病故了?！?/br>
    戢慶初聞噩耗，如晴天霹靂，身子晃了又晃，邊上的小廝趕緊上前扶住他，并說道：“公子，節哀啊。老爺不在了，就全靠你了，家里還等著你的消息呢！”

    戢慶眼淚長流，低低哀號著：“父親，父親……”

    小廝無奈，只好請掌柜一起把公子扶至客棧內休息。

    5、酒樓 日

    在坐的人都驚訝了！紛紛七嘴八舌問……

    “怎么？病故了！”

    “是不是有人圖財害命呀？”

    “你父親究竟怎么死的？得什么??？”

    ……

    趙抃和毛彥志邊呷著酒菜，邊細細地聽著……

    戢慶長嘆了一聲，又細細道來：“第二天，我喚來了老掌柜，細細詢問了父親當時的情景……”

    6、（回閃）潭州悅來客棧 日

    房間里，掌柜訴說道：“當時，戢大官人正與城中最大的珠寶店‘翠玉軒’潘老板潘亮談筆大生意。那日，潘老板來客棧找戢大官人談生意，卻見房門緊閉。潘老板問我店小二，小二說一天一夜沒看到戢大官人了。于是，店小二叫我與潘老板一起上樓，打開房門，進門一看都驚呆了……”

    7、（回閃）房間 日

    掌柜打開房門與潘老板走進房里，一看兩人都驚呆了！只見……

    戢舜中倒在地上，滿臉暗紅，雙眼緊閉，已經昏迷了……

    潘老板與跟進來的店小二趕緊把戢舜中抬到床上……

    掌柜忙吩咐店小二：“快，快去請郎中先生！”

    “是，”店小二邊答應邊立即奔出門去……

    不一會兒，一位郎中來了，他給戢舜中搭了搭脈，細細觀察了一會，潘老板和掌柜湊上前問道：“先生，你看這個病……”

    老郎中捋捋山羊胡子，搖了搖頭，說：“這位官人招了風寒，怕是有兩天了，又沒有及時醫治，已深入心肺，兇多吉少??！先開兩帖藥試試看吧?！?/br>
    8、（回閃）潭州悅來客棧 日

    房間里，掌柜對戢慶說：“……之后幾天，戢大官人一直處于昏迷狀態，喂進去的藥都順著口角流出來。眾人都急得不得了，又都無可奈何。這樣一直拖了四天，藥石不靈，水米未進。在痛苦中，戢舜中就這樣撒手人寰了，一句話也沒有留下來?！?/br>
    戢慶聽后又痛哭了一番。

    老掌柜又說：“我一見戢大官人沒氣了，慌亂不已，趕緊叫店小兒去報官。潘老板還惦記著那批珍珠，也沒轍，應我的懇求留下做了個見證?！?/br>
    掌柜又說：“一筒煙的功夫，店小二帶著官府派來的捕快來到客棧，驗證了戢舜中確實是因病不治而死亡，就讓我把戢大官人的物品收拾好，連帶那五斤多珍珠一起帶回了衙門?！?/br>
    戢慶說：“這么說那五斤多珍珠已進衙門？”

    掌柜點點頭道：“正是?！?/br>
    9、酒樓 日

    “五斤多珍珠？”眾人驚訝地異口同聲。

    戢慶重重地點點頭：“這一批顆大粒圓，色澤溫潤，光彩奪目的珍珠，是父親傾盡家中積蓄，變賣家中一些田產湊齊錢買下來這五斤多珍珠的呀！”他搖搖頭，接著說：“父親本想到潭州賣個好價錢。因此，一路頂風冒雪，風塵仆仆從廣州趕到潭州，想不到……”

    中年男子，道：“那五斤多珍珠到衙門你還不去取回？”

    戢慶無奈地搖搖頭：“當時，我問清了衙門所在，就帶著小廝直奔衙門而去?？墒?，衙門這班官員不是你推我，我推你，就是避而不見。我只有采用守株待兔的辦法，整日蹲在衙門口，一心想把父親的珍珠要回來。有一天……”

    10、（回閃）潭州府衙門前 日

    戢慶守候衙門前，一位老衙役看他可憐，走過來悄悄地勸道：“這位公子啊，你整日守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啊。珍珠，嗯，進了衙門，還要得回去嗎？不如另想辦法……”

    戢慶也無奈地搖著頭。

    11、酒樓 日

    戢慶道：“我從老衙役支支吾吾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問道，加上原來聽到的一些風言風語，珍珠已被官府低價購買了……”

    “真的？”眾人不約而同地驚訝道。

    “這哪有王法？”中年男子道。

    “什么王法？！讓那班狗官貪了吧？”另一位中年男子道。

    戢慶長嘆一聲，道：“在潭州跑來跑去，官官相護，想拿回這五斤多珍珠比登天還難。所以，我進京來告御狀，不拿回父親的一輩子心血五斤多珍珠天理不容??！”

    此時，一旁桌上的趙抃聽得一清二楚，毛彥志掏出銀子留下酒菜錢。趙抃站起來走了過去對戢慶道：“這位小公子，你先別煩悶，就在驛館暫且住下。相信皇上會還你公道的?！闭f完，趙抃和毛彥志就走了。

    “他是誰？”眾人聽了都驚訝問道。

    老者微微一笑道：“你們不知道了吧！他就是京城大名鼎鼎的鐵面御史趙抃，趙大人！”

    “是趙大人！”眾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戢慶一聽，眼睛一亮，兩眼直望著已走的趙抃和毛彥志背影，情不自禁道：“難道上天有眼了嗎？”

    12、街上 日

    華燈初上，趙抃和毛彥志從酒樓出來，邊走邊聊著……

    毛彥志道：“十分清楚，這五斤多珍珠早已被他們私分了?！?/br>
    趙抃點點頭：“我們必須搞清楚是哪些人所得？要把整個數字一筆一筆對清楚，這樣才能要他們一個個退回?！?/br>
    “對，”毛彥志點頭道。

    “明天我倆立即趕去潭州，弄清真相?！壁w抃吩咐道。

    “是，”毛彥志回應道。

    13、潭州城 日

    某日早晨，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趙抃和毛彥志身著便裝飛馳而來，奔進了潭州城……

    14、客棧 日

    趙抃和毛彥志在一家客棧門前跳下馬來，毛彥志進去要了兩間房間，店小二把馬牽進馬房，趙抃和毛彥志走進了房間……

    趙抃道：“我們先找些老官員把珍珠案的來龍去脈搞得一清二楚，然后，再找任顓當面交鋒?！?/br>
    “只有鐵證才能使任顓低頭?！泵珡┲净貞?。

    （旁白）：“就這樣，趙抃找了原在潭州的一些老同事，把事情來龍去脈搞清楚，經過幾天的調查還原于事情的真相……”

    15、茶樓 夜

    趙抃和毛彥志在茶樓的一角邊喝茶邊交換案情……

    毛彥志道：“……現在，十分清楚，嶺南的戢舜中，在家鄉用一千余貫錢購得上好珍珠五斤多，并帶這珍珠來到潭州，可得三千余貫，利潤十分豐厚。不料，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戢舜中到潭州后，卻身患重病，不治而亡?！?/br>
    趙抃接著道：“客棧掌柜報官府驗證，戢舜中確實是因病不治而死，與店主無關，并將戢舜中的五斤多珍珠帶回潭州府衙。任顓和李章見到這些粒大顆圓、閃閃發光的珍珠，就生了貪婪之心。他倆稍作商議，就以官府的名義，將這五斤多珍珠估價四百貫，私自買了下來?！?/br>
    毛彥志道：“這樣，戢舜中之子戢慶到潭州處理父親后事，發現五斤多珍珠已被潭州府以低價私下購買，就向官府提出了疑議，官府并未認真處理此案。加上皇上將當事人任顓、李章等調離潭州委以他任，使此事不了了之?！?/br>
    趙抃道：“該案拖了一年多，我也寫了奏章，皇上也批了，然而案件仍按兵不動。因任顓、李章等人在京官中各有自己的靠山，因此，也未能按實事求是來審理?！彼了剂艘粫?，道：“該到我們與任顓當面交鋒的時候了?！?/br>
    毛彥志重重地點點頭。

    16、府衙 日

    趙抃與任顓當面交鋒……

    “趙大人，這是購買珍珠人的清單，請過目?！比晤呥吽蜕弦环萸鍐芜呎f。

    趙抃接過清單細細一看，追問道：“為什么數量不符？還有一斤珍珠到哪兒去了？”

    任顓見再也難以抵賴了，只得如實交代了珍珠的下落：“名單中官員買的珍珠已全部由負責勘查審理此案的湖南提刑司送到了三司使王拱辰那兒，而另一斤珍珠此前他早已派人悄悄送到了王拱辰府上?！?/br>
    （旁白）：“回京后，趙抃立即順藤摸瓜，追查珍珠的下落，不巧的是，此時王拱辰正出使遼國?！?/br>
    17、遼國都城京臨潢府 夜

    宴會上，菜肴豐盛，歌舞升平，一派熱鬧的景象。

    此時，女婢端上一盤魚來時，遼王親自勸食道：“王大人，這是剛剛捕撈的鮮魚。朕知道王大人喜魚，特命御膳房準備的，嘗嘗味道怎樣？”

    王拱辰夾了些魚rou，細細品嘗，連連點頭稱贊：“真是美味，真是一絕??！陛下有心了，臣不勝惶恐?！?/br>
    遼王又舉杯勸酒，王拱辰一連飲了三大杯。酒酣之時，王拱辰高聲吟誦：“兩朝信使休辭醉，皆得君王帶笑看”之句，眾人聽了哈哈大笑，不以為意。

    此時，殿外已夜色如漆，宮殿內燃起支支紅燭，照的舞姬的臉格外嬌艷。遼王甩開披風，親自彈奏胡琴助興。

    王拱辰興奮之余，舉起案前的酒壺，就對著壺嘴汨汨痛飲，渾然不顧酒液四溢。宋朝使團副使上前要奪過王拱辰的酒壺：“大人，您醉了……”

    王拱辰醉眼一斜，罵道：“放屁！誰說我醉了，老子還清醒得很呢……來來來，再喝，再喝……”一邊說，一邊跌跌撞撞地拉住旁邊陪伴使的手，“來來來，我敬你，敬你……”

    副使緊走兩步，欲扶住王拱辰，王卻一轉身，摟住旁邊的侍婢。這時，遼國的官員又來敬酒了，王拱辰來者不拒，拍拍對方的肩膀，一口一杯……

    另一邊，已經喝醉的使團隨員同樣丑態百出，纏著舞姬的，唱著小曲的，粗言穢語不堪入耳……

    夜色沉沉，殿內的紅燭換了一支又一支，上好的美酒送上一壇又一壇。桌案上，已是杯盤狼藉。

    王拱辰癱臥著，爛醉如泥……

    一夜賓主盡歡！

    （旁白）：“消息傳回大宋國內，引起一片嘩然。趙抃得知此事，連夜起草奏章……”

    18、殿中侍府 夜

    燭光燈下，趙抃在連夜起草奏章：《論王拱辰等入國狂醉乞行黜降》。

    （趙抃畫外聲）：“……深夜狂醉，喧鬧無狀?；驁烫斒怪?，或拍胡人之肩，或朕嘲謔之詩，或事市廛之語”致使“沙漠驚怪，道途沸騰?！?/br>
    （旁白）：“趙抃雖然義正詞嚴，但仁宗皇帝并未按他的要求處置王拱辰。于是，趙抃又呈上了題為《論王拱辰入國辱命乞行黜降》的第二本奏疏?！?/br>
    19、宮殿 日

    宋仁宗威嚴坐在金鑾殿上，趙抃正在奏上二本，道：“皇上，臣近彈奏王拱辰等入國奉使失禮辱命，乞行降黜事。今來宋選等已系斷遣外，惟拱辰等橫使回來，飾非妄語，嬌詐百端，上惑宸聰，茍免罪戾。臣以為，拱辰之罪，尤不可恕者有三?！?/br>
    （旁白）：“趙抃為此所列王拱辰的三條罪狀……”

    宋仁宗聽后只是點了點頭，然后就宣布：“退朝?！?/br>
    20、趙府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