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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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花枝弱弱地說道。 “我不能去!” 長柳震驚地看著她。 平日里,花枝懦弱的形象深入人心,別人欺負她都悶聲忍下,王爺的話就更是唯命是從。 怎么今日,敢說出這么大膽的話,違背王爺的命令? 花枝看著她解釋道:“我從來干的都是粗活,像是換茶這細致活事,我從未做過,若我去了,換的茶一定不和王爺心意,到時王爺會更生氣的,不如你去找一個會換茶的人,只要泡的茶好喝,王爺是不會責怪你的?!?/br> 其實,這些都是借口。 花枝只是單純的害怕出現在顧長夜的眼前,惹他心煩。所以之前在長廊遇見他時,才會下意識的逃避。 顧長夜并不想看見她,她想自己這般躲著,或許才是對的。 花枝背過身,不再理會長柳。 長柳撓撓頭,苦瓜臉的跑回顧長夜的書房。 沒看到花枝的身影,顧長夜皺眉。 “人呢?” “王,王爺?!遍L柳一時緊張的結巴起來,“阿奴她,她在忙,我還是叫別人來做吧?!?/br> “忙?” 顧長夜感到惱火,“忙什么?” “打,打水,而且阿奴說她不會泡茶?!遍L柳怯懦的回答。 顧長夜額頭的青筋跳起。 什么打水?分明就是不想過來,搪塞他的借口! 她的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這是起了反抗的心思? 顧長夜手指敲打著桌面,眉頭緊鎖。 良久,他冷冰冰地說道:“這么喜歡挑水,你去告訴她,明日之前,將整個王府里的水都去挑了,做不完不準吃飯休息?!?/br> 長柳一臉愕然。 整個王府的水意味著什么? 上到王爺小姐,下到各種奴仆的沐浴洗漱,后廚燒菜做飯,婢女浣衣打掃,還有后花園里那一大園子的花花草草,哪個不用水? 不挑出一百多桶的水,根本不夠用。 這件事一個人根本無法完成。 顧長夜知道這件事不容易完成,卻半點收回此話的意思都沒有,面色沉沉地拿起書卷,繼續看起來。 長柳跑去找到花枝,說完此事,花枝的臉上微露苦色。 可她不敢不做,只能淡淡地點頭,回應道:“知道了?!?/br> 然后便默默的拎著桶走到井邊,將披散著的發隨意的挽到發頂,便將桶扔到井里,開始一桶一桶的打起水。 打好一桶,送出去一桶,一桶接著一桶。 整整一下午過去,她也只是把廚房和洗衣服用的水打好。 花枝拎著桶往井邊去的時候,感覺手心一陣刺痛。 攤開一看,才發現手心之中,已經磨出七八個血泡。 她抬起衣袖擦了擦額角的汗珠,暗暗給自己打氣,繼續朝井邊走去。 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梔子樹下。 顧長夜看著花枝,眉眼已經結出冰霜。 花枝咬牙挑水的舉動,仿佛是在刻意和他作對一樣。 她越是這樣,顧長夜越是惱火,想將她所有的倔強骨氣碾碎,踩進泥土中...... 花枝剛剛挑上來一桶水放在地上,一轉身,便被身后無聲無息出現的顧長夜,嚇了一大跳。 “王爺?!被ㄖ泵艔埖氐拖骂^,不敢看他。 顧長夜陰沉著臉,看著她的發頂,惱火更深。 “看來王府的伙食不錯,還能讓你有力氣挑這么多的水?!?/br> 花枝不敢答話,隱忍的咬住下唇。 見她不答話,顧長夜的視線,落在她腳旁的木桶上。 他面色冰冷,一腳便踹翻木桶。 清澈的井水灑滿地面,流過花枝的腳邊,洇濕鞋底。 看著辛苦打上來的水,花枝的眼眶含住眼淚。 她能感覺到顧長夜的怒氣,可是十分不解。 明明她已經躲開了,不想讓他厭煩,為何他還要生氣? “抬起頭?!?/br> 顧長夜冷聲命令。 可是花枝并沒有動作,一直低垂著頭。 這讓顧長夜再壓不住怒氣,抓住花枝的頭發,便強迫她抬起頭來。 她抬起頭的一瞬間,顧長夜的身子一僵。 盈盈月光鋪灑下來,照清她的面頰。 她將頭發隨意束起,只有鬢角的幾縷發凌亂的垂下,卻襯的她有種別致的美,肌膚像剝殼的雞蛋,白皙嬌嫩,鼻尖小巧可愛,嫣紅的唇因為剛剛她的輕咬,沾滿了光澤。 唯一的缺憾,便是眼角噙著的淚水。 這張臉,若是能笑起來,定是極好看的。 顧長夜一時發怔地看著她,花枝的臉漸漸和那個人開始重合。 “小叔叔!” 沈憐的喊聲,讓顧長夜回過神。 他甩開花枝,合眼斂去剛剛眸子里的動蕩,再睜眼時,已經恢復一如往常的淡漠。 沈憐匆匆的走到顧長夜身旁,抱住他的胳膊,笑著說道:“小叔叔,是阿奴又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氣了嗎?怎么又要罰阿奴?” 顧長夜冷聲說道:“是她不好?!?/br> “那也不要怪阿奴了,你看,阿奴都哭了?!?/br> 說著,她笑著看向花枝,眼底卻閃過陰冷的怨毒。 幸虧她去書房沒尋到顧長夜,心中隱隱不安,恰巧路過這里。 若是再晚來一會兒,怕是顧長夜的魂,都要被這個小賤人勾走了! 心里是接近瘋狂的怒火,可沈憐的面上依然保持著微笑。 “阿奴,別哭了,也是因為你做不好事情,小叔叔才會生氣,你莫要怪他?!?/br> 怪他? 顧長夜冷冷地看著花枝。 她敢怪他嗎?! 沈憐看見倒在地上的木桶,彎下腰想要扶起。 可手剛一沾到把手,發出“啊”的一聲,急忙收回手。 “怎么了?”顧長夜急忙抓住她的手查看,一副緊張的模樣。 沈憐的手,不小心被木桶長的木刺扎了一下。 顧長夜皺眉,看著橫插在手掌之中的那根木刺,眼底流出心疼。 “沒事的小叔叔,這是小傷?!?/br> “怎么是小傷,必須要處理一下?!?/br> 說著,顧長夜便拉著沈憐急匆匆地離開。 轉身時,沈憐趁顧長夜沒有注意,滿臉得意的朝花枝一笑。 只要有她母親這個故人在,就沒有人能從她的手中搶走顧長夜。 看著他們走遠,花枝忍不住苦笑起來。 好不容易才將王府里的水都打好,天已經大亮,花枝的肚子也餓的咕咕直叫,可留給她的吃食,卻只有半塊已經變得干硬的饅頭。 她張口咬下,十分難咽卻也好過沒有。 花枝忽然想起,顧長夜捧著沈憐的手溫柔的模樣。 有人心疼的感覺一定很好。 她看向自己的手心,一個一個刺目的血泡,有的已經破掉,流出血水沾到饅頭上。 這世間,好像只有她一個,沒人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