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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羈游走在石板的道路上,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街邊修士三五成群地在起爭執,更多的路人行色匆匆地走過,投不去半點關注。 ——除了他們用了更高級的術法和符箓,這一切和封靈界中并無兩樣。 魚羈游本來是習慣的,但是這些年見多了平和而繁榮的城鎮,他心中慢慢升騰起一股煩躁的情緒。 恰在此時,他剛好看見四個修士圍攻一位老者。 “咳咳咳——”頭發花白的老者在地上蜷縮著身體,不住地咳嗽。 “偷了不給錢?打你一頓都算我倒霉!” “小說看多了吧?仗著年紀大實力廢跟你爺爺碰瓷!” “東西呢?!交出來!” 幾個青年樣子的修士戾氣十足地圍著地上的老修士,其中一個面相最為陰狠的男修踢了踢他,毫不留情地用了術法,踢得老者胸口都凹下去一大塊。 老者胸口都快穿了,還跟沒事人一樣,哆哆嗦嗦地捏緊手中毛筆,不住叫喚道:“不是、不給咳——我給錢!在聯絡器里咳咳咳……” “喲,稀奇,你這種老古董還會用仙網?” “就是,趁著沒網可勁出來訛吧!” …… 幾人根本不耐煩聽他說辭,又動手了,一女修伸手去搶老者手中的靈筆,半天沒拽動,氣得刀出一記風刃,幾乎割開那老者半個肩膀。 老修扯著一把嘶啞的嗓子大聲呻/吟。 也許是修士普遍rou身強大,耐打,仙界的沖突比封靈界中更加暴力。 魚羈游并不是無端想起封靈界,這副場面他在封靈界看了無數次,而沒有一次比這次更讓他心頭暴戾。 他預估了一下對面四人的實力——從芥子之戒中取出一沓符箓,一手按劍,朗聲道:“住手!” “還有來多管閑事的?”話最多的青年修士瞬間轉頭,嘴里嘟嘟囔囔。 他看不清魚羈游兜帽下的臉,只見對方挺拔的身姿和身邊一柄巨劍,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嗬,現在提把飛劍也敢來裝你爺爺的逼?” “……多少錢?我替他賠?!濒~羈游閉了閉眼,還是決定先禮后兵。 “搞什么就你賠?你賠得起?”在場唯一一位女修語調輕蔑。 “道友,咳、不用你管,咳咳咳,我有——!”躺在地上得的老修也不服輸地喊。 “你有,你有個屁!”另一位男修嗤笑,發狠地踩扁老者一只足踝,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一聲響。 “噢唷?。?!”老者應聲發出慘叫。 其他三人明明目睹了這血腥的一幕,卻眼睛眨也不眨地繼續呵斥:“你從我們家偷多少東西了,要不是這次被我們逮住……” “我說,我替他賠?!濒~羈游打斷他們,平靜地提高音量。 “賠你大爺,這賬還算不清,快走閑事少管!”最囂張的男子頭也不抬,不耐煩地回應?!拔艺f老東西——” 魚羈游聽不下去,飛出兩張破軍符,“封”住他的嘴。 承鈞悍然出鞘,一劍下去念頭通達。 四名不可一世的修士眸子里連驚愕的情緒都來不及生出,頸側同一位置同一時刻豁開血洞,身軀轟然倒地,瞬間死得不能再死。 其中兩名修士唇部額外被鋒利的兵符劃開裂口,里頭攪出一個血洞,白森森的長牙著在一團血rou模糊之中。 另有幾縷模糊的黑氣被吹散在空中,只是一些不成型的魔氣,還沒有天魔。 魚羈游觀察他們的氣息,便知這四人有三人是自然進階抱丹,實力差得遠;只有最兇狠的那名男修看起來天資要好些,但——都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他還不惜消耗大量神識先用了兩張五級符箓,只因破軍比他的劍到的快一點兒。 “……咳咳咳!”老修愣愣地望向魚羈游,忽然連咳也不咳了。 突如其來的血腥變故令整條街上為之一靜,但也沒人來管,行人只是離他們遠遠的,小聲交談幾句;有的修士繞不開這條路,干脆乘飛劍自他們上空飛過。 “快走!”老修不知從何處掏出兩顆黝黑發亮的丹丸,往口中一塞,竟是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一雙干瘦而骨節突出的手巴住魚羈游的手肘。 說是這樣說,老修卻牽引著魚羈游拐進一旁的店中。 老修輕車熟路地穿過前店走進后堂,從一排排木架上取走筆墨紙硯等物——這幾套畫符工具靈光閃爍、流光溢彩,顯然并非凡物——這是一家符箓字號,此時店內空無一人。 幾排木架上也有禁制,但老修不以為意,手上毛筆在封印上連點,那層禁制便像泡沫一般一戳即破。 待店內被搜刮一空,老修拽著魚羈游從后門出去了,“快快快,飛劍,我來指路?!蹦庆`藥發揮作用很快,此時他說話也不抖了,胸口的干癟也恢復大半。 魚羈游也說不好是否該為沖動下殺手后悔。這是自他飛升以來承鈞首次染上他人的血,至少承鈞十分興奮。 他沉默著給承鈞加持了一個云游術,然后讓老修上來。 “還真是一把兵器!”老修好奇地隔空拍了拍承鈞,舉止看上去極無分寸,但除了坐上去那一小塊,未與重劍再有別的什么接觸。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一柄殺人無數的武器,還是保持尊重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