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老天爺!
他緊繃的眉毛舒張開了,心里稍感幾絲寬慰,飛快地奔回防空洞內,來到電臺旁邊,一把推開電臺兵,抓過耳麥,簡明扼要地將敵軍出動坦克和車載榴彈炮進攻無名高地的緊急情況向團指揮部匯報后,請求團長設法調集師屬炮團進行遠程火力支援,團長要求他和戰士們先撐著點,一刻鐘過后,炮火支援就到。 武文濤知道前兩天師屬炮團的彈藥消耗巨大,情況又太突然,炮團準備彈藥還需要一點時間,不可能馬上就用強猛的炮火覆蓋壓制高地前沿的敵軍,他只能和戰士們咬緊牙關,撐上十幾二十分鐘。 他飛快地返回第一道戰壕,心里迫切期望炮團的重炮千萬要爭氣,否則就算拼光了一百多弟兄,也難保無名高地陣地不會失守,他知道,盡管戰士們已決心拿出搶險救災戰斗中的勇氣和膽氣,與貌似強大的敵人血拼到底,但是血rou身軀是無法與敵軍的鋼鐵洪流相抗衡的,精神子彈是不可能摧毀敵人的坦克和大炮。 望著一輛輛緩緩爬行的鐵甲殼蟲,一條條微微蠕動的螞蟻似的人影,武文濤一雙秀亮的眸子里射出的光芒,漸慚變得如風刀霜劍一般,寒氣逼人,鋒利無比,他大聲地向趴在射擊臺上,蓄勢待發的戰士們厲聲喊道:弟兄們,白狼有坦克壯膽,我們有炮兵的大炮撐腰,看看最后究竟是誰嚇倒誰。 戰壕、交通溝、高架掩體、射擊掩體,迫擊炮陣地等工事今天凌晨遭到敵軍炮火的狂猛轟擊,很多地方都已殘破不堪,武文濤原本打算今早組織人員搶修,但敵軍已經開始發起攻擊,殘酷的戰斗迫在眉睫,根本來不及搶修,就只好將就著使用了。 倚仗t-34/85坦克和車載榴彈炮撐腰,敵軍的步兵們真的是士氣如虹,不少人居然直著身子,端著ak-47沖鋒槍,大大方方地往前行進,似乎以為守軍給他們嚇怕了,躲著當縮頭烏龜等著他們上去活著了。 近了,更近了,透過淡淡的薄霧,武文濤很清楚地看見約莫三四十名敵軍士兵,竟然越過慢慢騰騰的坦克,大搖大擺地搶在整個攻擊隊形的頭里,嘰里呱啦的嚷鬧著什么,邊往前走,邊端著槍打著點射。 啾啾啾,撲撲撲,嗖嗖嗖,子彈打在戰士們跟前,激起一排排泥柱,戰士們本能地把頭埋低,子彈飛過他們的頭頂,發出刺耳的破風銳嘯。 蒲兵剛剛把頭偏向左側,冷不丁感到右臉頰痛得像火烙,針刺一般,他呲牙又咧嘴,右手一摸臉頰,觸到熱熱的液體,一看右手指頭,全是猩紅色的血,看來他右臉頰給子彈擦破了皮。 敵軍的先頭部隊越逼越近,陣地上的空氣異常緊張,戰士們繃緊了心弦,血腥和死亡的氣氛濃烈無比,他們緊握槍柄,食指壓住扳機,只待武文濤喊出開火口令扣動扳機的那一刻。 山風在此刻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蕭索,拂過武文濤那張冷峭的臉龐,帶給他猶如刀刮斧削一般的感覺。 他從戰術背心口袋里掏出一發40毫米高爆彈,填進ak-47沖鋒槍加掛的gp-25榴彈發射器槍管內,咬著嘴唇,狠狠地盯著當先的三十幾個拉開散兵線逼近來的敵人。 盡管無名高地下方是一道約莫四十度的緩坡,超過t-34/85坦克三十度的爬坡標準,使坦克的駛進速度大為減緩,但無名高地的地勢是dt山所有高地中,唯一能勉強適合坦克攻擊的,所以敵軍才嘗試使用坦克協同步兵部隊進攻,力圖從無名高地打開突破口,為報當年的一箭之仇,喪心病狂的文甲將軍真是煞費苦心。 由于坦克駛進得遲緩了些,步兵部隊的指揮官們已經難以耐住性子,在好勝心的驅使下,他索性命令第二撥三十幾名士兵越過坦克攻擊隊形,跟上第一撥的三十幾名士兵,組成兩個排的兵力,把相對遲緩的坦克拋在后面,氣勢洶洶,大踏步地奔向守軍的陣地。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近了,越來越近了。 武文濤看見敵軍步兵們分成三行一線橫隊,相互間隔一小段距離,逼近他視線五十米以內,他已經看得清楚敵軍士兵那一身身草綠色的小翻領軍裝,一頂頂闊邊帽,一副副短小精悍的身板,一張張黝黑精瘦而兇悍的臉孔,一雙雙殺光閃射的眼睛…… 李平抓起一顆手榴彈,用嘴咬掉導火環,手榴彈的木柄端嗤嗤的冒起白煙,兩三秒后,他突然暴吼一聲:去死吧,一群該死的混蛋。 吼聲未落,他騰地起身,右手臂狠狠一掄,呼的一聲,手榴彈脫手飛出去。 與此同時,蒲兵也長身而起,甩手拋出手榴彈,速度同樣急如星火。 兩顆手榴彈在空中劃出兩道白色的拋物線,分作不同的方位,飛向敵群。 轟轟,敵群中霍地升騰起兩團黑里透紅的火煙,緊接著就是一片凄厲刺耳的慘呼號叫,幾條精瘦的人體飛向四面八方,在空中翻著跟頭。 “打?!蔽湮臐蠛鹨宦?,嗵地打出那發早已箭拔弩張的高爆彈,轟,一個慌忙奔竄的敵兵尖聲嚎叫著,飛到空中像芭蕾舞演員一樣,舒展著他那并不強壯的肢體,爆炸釋放出的氣浪有如狂瀾卷地,四五個敵兵幾乎同時被掀翻到了地上。 自以為勝券在握,十拿九穩的敵軍步兵們突然挨了當頭一棒,嘰里呱啦的嚷鬧著,有的急忙伏身臥倒,有的翻滾著尋找掩體,有的慌忙掉頭就往回跑,有的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端槍掃射,有的瘋了似抱著槍一股腦兒往前猛沖,原本井井有條的攻擊隊形頓時亂成一窩螞蟻。 “過來受死吧!”武文濤一槍打去,一個端著上好刺刀的槍,突目咧嘴,扭曲著臉孔,徑直奔他這邊沖來的敵人噗地飆出一道猩紅刺目的血箭,身子一個旋兒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