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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煊滿意的坐了下去。 裴晟瞪圓了眼睛,震驚的看了他好一會,“你你你,你居然以勢欺人!” 葉煊淡定的往后靠,手搭在扶手上撐著自己的下巴,瞇眼挑眉對著裴六郎嗤笑一聲,表示,“乾元宮是朕的地盤,自然是朕說了算,有本事裴愛卿也坐上這個位置試試?!?/br> 這話裴晟不敢接,他咽了咽口水,決定不跟這個孤寡之人計較,跑去找泰安學拉弓射箭去了。 葉煊看著那兩人打打鬧鬧的,心里的怨氣更重了。 祭臺刺殺事件之后,謝玉舒已經三天沒來乾元宮了,葉煊知道他是被馮子健故意拖住了。 乾元宮如今里里外外都換上了葉煊自己的人,探子根本安插不進來,重傷昏迷的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為的就是引蛇出洞。 那些叛軍都是藏在百姓中的,身上所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早已經全部拆下,還有那群北戎面孔敷面戴方頭巾的人藏在其中,完全可以假裝成是北戎jian細混在其中故意挑事。 葉煊和謝玉舒很清楚,這兩撥人分別都是效命于誰,但是按照那個方向去查,最多也就能查出一個徐國公。 葉煊這出引蛇出洞不算多高明,賭的就是對方的貪心和耐心,他不覺得能引出馮子健那個戰場老狐貍,但引出一個四皇子還是沒問題的。 新帝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受的傷,又是多日未朝,乾元宮內已經許久都沒有消息了,丞相和馮子健輔政兼國,傳的第一道令便是:賜封地。 四皇子齊王賜最遠的幽州,令其五日之內攜徐太妃去封地述職;五皇子宸王賜并州,賢太妃自請守皇陵;九皇子昭王賜青州,因年紀尚小,暫留京中。 圣旨一出,自然是有不同意的,群臣想面見圣上,全部都被丞相謝玉舒擋了回去,朝中氣氛緊繃,隱隱有山雨欲來之勢……如此這般,哪能不叫人心動呢? 這其實就是先帝用來逼豫王謀反的招數,明知道有可能是假,可又想著萬一是真的,那就絕對不能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離開京中去了封地,回京便是遙遙無期了。 五日到如今只剩下兩日了,葉煊估計,四皇子到這會兒已經扛不住了,肯定會殊死一搏,這件事情結束,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重新同玉舒見面了。 正想著,趙安適時進來回稟,“陛下,徐太妃在外等了半個時辰才走?!?/br> 葉煊點了點頭,指尖輕輕點著扶手,臉上帶著讓人心底發寒的笑容。 裴晟一扭頭就瞥見他這副神情,立刻嚇得又扭了回來,從尾椎骨往頭頂直冒涼氣,壓低了聲音問,“你主子確定沒有傷到腦袋嗎?真的不需要找太醫看看?” 泰安疑惑的回頭看了葉煊一眼。 葉煊已經恢復正常了,讓趙安把正殿堆積的奏折搬出來,面無表情的在哪里批閱。 泰安眨了眨眼無聲詢問:怎么了? 裴晟張了張口,最后搖頭,悻悻道,“算了算了,少說他兩句,免得他又用權勢壓我,他現在是皇帝了,我一個即將失去家族庇護的紈绔子弟根本惹不起?!?/br> 泰安道,“我保護你?!?/br> “你?”裴晟嫌棄的撇嘴。 泰安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強烈的不滿情緒,皺了皺眉說,“我答應了?!?/br> “行行行,我知道了?!迸彡蓱姆笱?,轉著眼珠子轉移話題,“唉,今兒我進宮的時候見到馮將軍黃莽他們在演武場賽馬,我們碰了個照面,我方才發覺我五哥說馮將軍變了許多是真的?!?/br> “他都沒有認出我?!迸彡烧Z氣有些惆悵,不自覺的就開始回想以前的馮將軍。 馮子健還是封洛的時候,在京中的那幾年真是風頭無兩,這位年紀輕輕就封將掛帥的青年將領戰功赫赫,模樣豐神駿逸,不像其他武將一樣粗獷粗鄙,也沒有傳說中那般不近人情。 他為人正直端方,說話做事雖然張揚卻并不惹人厭煩,武將愛找他喝酒,文臣也邀他看詩會,當時因為這一個人,朝中文臣武將相處是古往今來最和諧的時候,有多少閨閣小姐為了見他一面,日日都在將軍府徘徊,又有多少往將軍府的高墻大院里丟香帕胭脂玉佩香囊。 那時的封洛更是不少少年郎心中的戰神英雄,想要隨他去從軍,去邊關驅除戎狄,為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 謝玉舒是其一,裴晟亦是。 泰安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忽而摸了摸他的頭,低聲道,“別難過?!?/br> 裴晟一愣,緊接著臉一紅,有些別扭又有些心虛的嘟囔了一句,“誰難過了,就叫緬懷往昔,你個土包子……” 葉煊已經看了他們很久了,到了這個時候,某位被迫孤寡的陛下終于忍不住一個奏章砸了過來。 …… 是夜,宮中果然燃起戰火。 第57章 此章是舅舅視角 馮子健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夢。 殘陽如血, 黑云壓城,一場由數十萬戰士血rou贏下的戰爭剛剛結束,城墻上暗沉的光斑駁剝落, 空氣中卷曲著令人不適的濃烈腥臭味,獲勝的戰士疲勞的收拾戰場,他們麻木,仿若行尸走rou。 直到身著重甲的將軍騎著猶如夜照玉獅子的高頸全白瘦馬, 踏著尸山血海緩緩而來。 陌刀挑起一個戎人俘虜的下巴, 那程亮暗紅的刀身也不知是映著血色殘陽, 還是它渴飲萬人血沉淀出來洗刷不去的顏色, 鋒利的刀刃瞬間就在戎人粗糙黝黑的皮膚上,劃出一道細長的傷口, 血珠遲疑的、爭先恐后的冒出來, 滴滴答答的順著粗壯的脖子滑過一段痕跡, 然后落在暗沉腥臭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