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頁
沈是溫潤的笑了下,“不是大辱,是實情?!?/br> 李云賦驚愕,“什么實情?難道侯爺真的看上沈兄,要逼你就范嗎……沈兄別怕,我雖人微言輕,但也一定會助你到底!” “是我鐘意侯爺……”沈是垂眸輕聲道。 李云賦震驚,“你……?男人?” 沈是將令牌放到了他手里,便拉開了距離,“國子監一向歸宋閣老管轄,云賦兄應是比我還熟悉的,此去長路,謾罵徐徐,我便不好相送了?!?/br> 沈是拱手,“若是云賦兄不嫌我惡心,還愿與之交往,我亦在沈府恭候?!?/br> 李云賦眨了兩下眼,顯然很難消化這個消息,但他仍是下意識捉住了沈是的手,誠懇說道:“我視沈兄為君子之蘭,其品行高潔與感情無關,雖然侯爺劣跡斑斑,但若是沈兄喜歡,那……那云賦以為,侯爺也定是不錯的人……” 沈是沒有想到他會如此信任自己,心頭一暖,熨帖不已,說道:“得友如此,夫復何求。云賦之情,我銘記于心!” 他又拍了下李云賦的肩膀,“快去吧。夜深了,只怕去晚了,人都睡了?!?/br> …… 應長望點著一盞燈,靜默的坐在椅子上,昏黃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拉的細長細長的,與幾株春蘭草斜飛的身影夾雜在一起。 他正思量著文通近來的詭異之舉,除卻教授阿查子外,文通近來喜歡上了養鳥,國子監里多了幾只黃鸝,唧唧喳喳的叫個沒完。 忽然春蘭的影子晃了兩下,應長望斂眸,推開窗戶,一個翻身躍到了屋頂上。 “咚、咚、咚” 靜謐的夜里響起輕叩門扉之聲。 應長望翹著二郎腿閑散的看著屋檐下的人,但視角不是很好,他只能瞧見云雁紋衣擺和鞋子,紋路是四品官的,而國子監唯一的四品便是文通,但這鞋子不是文通的……聽聞洛江之臣今日抵京…… 他心頭浮起一個猜測,連呼吸都慢了下來…… “應監生可在?” 應長望閉眼,心若刀絞,他竟然還敢親自尋過來…… 李云賦看著屋里搖晃的燈,又敲了兩下。 門后毫無動靜…… 李云賦想,莫不是出去了,正想去尋尋,方轉身,那門便被拉開了。 耳后有風吹過,亦有昏黃的燈灑下,里頭的人與外面的人影子重疊在一起,李云賦眼睫微顫…… 他深吸了一口氣,向后緩慢的看去,“是應監生……” 話語戛然而止,李云賦眼睛瞬間紅了。 那是半年來每日每夜都在掛念的人吶,他近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壓制住想要緊緊抱住他、確認他的沖動…… “寄……” “御史深夜造訪國子監,不合規矩吧?!?/br> 冷冰冰的話語,一下將兩人劃到了陌生的領地。 李云賦低下了頭,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蕭寄北書生打扮,寄北本是氣勢颯拓,配上一身儒巾學服,竟是融合的相得映彰,全無文人孱弱之氣,顯得傲若松柏,勢若長峰,耀眼至極。 若不是因他一封折子,兩年后科舉,蕭寄北應是簪花游街里如火一般炙熱灼目的狀元花,而今卻被藏在了這一方窄地,隨時可能面臨生死之險,不用想,他也能猜到對方一路上京受了多少苦,位居國子監三十七名,其中又有多少委屈與辛酸,都是他一手造就…… 李云賦從未對上奏之事后悔過,蕭將軍雖成大業,但違背了將士初衷,置部分百姓生死于不顧,便要擔起責任,可寄北何辜…… 李云賦眸光黯淡,但他不能放棄,“寄北,國子監不安全,你來我府中可好?待兩年后科舉及第,我便任由你去留……” “李御史尋錯了人,我乃晉南應長望?!?/br> 李云賦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我怎么會認不出你來,寄北別鬧了,洛江眾臣皆見過你,你瞞不住的……” 他語氣近乎哀求,“寄北,跟我回去?!?/br> 應長望曾渴望過無數次李云賦同他說這句話,卻沒想過是這個場景,他眸有痛色,問道:“李云賦,你對我動過心么?” 李云賦愣了一下,腦海里忽然閃過方才路上的那些污言穢語,又閃過他最后對蕭將軍的許諾,“但凡云賦所在一日,定會全力扶持寄北,請將軍放心?!?/br> 他抓著應長望的手抖了起來,這個人連復仇都要入仕,都要光明正大的贏個漂亮……他比誰都懂應長望的抱負,他豈能因一己之私,讓對方面對今日沈兄之境…… 李云賦艱難的搖了搖頭。 應長望大笑,將他的手一節一節的剝開,“御史無意,便不要隨意邀人去府上?!?/br> “寄北,算我求你,不要意氣用事……” 應長望背身向屋里走去,“我既然敢只身赴京,便未怕過誰。你、文通、侯爺、柳家、付家,陷害過我父親的人,一個都跑不掉?!?/br> 李云賦一聽便慌了神,應長望積怨如此,還想對付當朝權貴,且莫說他一己之力了,眼下連圣上都不敢輕舉妄動,他心驚不已,不行,他一定要阻止對方。 應長望突然被人從身后抱住了腰,那人溫熱柔軟的身軀與他貼的很近,幾乎沒有縫隙,聲音也是低低柔柔的,像咬在他耳朵上一樣,他的背脊還能感覺到對方胸腔的震動…… “長望,應長望,蕭將軍之意難道你不明白嗎?”李云賦說:“若你愿意放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