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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虞書遠就著撿香的姿勢,便坐了下來,她經受不住柳長澤的逼問,她為什么制香,她不想和孟洋還有牽連,為什么死了還要糾纏她。虞書遠幼獸般的眼睛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她抱著雙腿,往后縮了縮,忽然把頭埋進了雙膝,崩潰大哭…… 她嗚咽的傳出不成調的聲音,似乎在說著,“我沒有懷孕……” 柳長澤看著她這幅模樣,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沈是遭受宋閣老之死的時候,也是這樣脆弱的、小小的一團,承載著難以言表的哀痛…… 他一反常態的沒有逼問下去,反而去案上的香爐旁,拉開檀木雕花的抽屜,里頭只有一種香,塞滿了整整一個柜子,上面還放著幾支燃過一半的殘香。 柳長澤選了支新的,點燃,插入香爐。 堂內裊裊升起一陣香氣。 這香氣似乎帶著什么魔力,讓虞書遠的哭聲漸小,但亦讓她更加難過。 虞書遠微微動了動鼻翼,熟悉的香氣里,再沒了那個讓她失去一切、恨之入骨的人。 也沒了那個喜怒哀樂全由她支配的人。 回想往事,那些湖光山色似乎的失了光彩,只剩下與那個人互相折磨的樣子,剩下每個落雨時分揮之不去的傘,每盞長夜漫漫如影隨形的燈,剩下寒冬臘月里不由抗拒的一雙手,崎嶇長路里無法擺脫的一個人…… 虞書遠抬起頭來,怔愣的看著那柱香落淚。 那是沅夢枕。 一柱如夢似幻的香。 “虞書遠,人死不代表事終,你不想知道孟洋給你留了什么?不想真正了結前塵恩怨嗎?” 柳長澤說:“普天之下,只有你能找到賬本,香燃盡后,本候要聽到答復?!?/br> 柳長澤向外走去,行至門口時,看了眼洛神醫,“你保她平安順產,本候便將治腿之方給你?!?/br> “叩謝侯爺大恩大德!”洛神醫連磕數個響頭。 孔太醫雖好,但畢竟是太醫院掌院,無法任由驅使。 柳長澤為治太傅眼疾,屢次求洛神醫出山,但都被拒,幾番打探之下才知,洛神醫一直在研究治腿的方子。 而筋骨外傷,卻正好是孔太醫之長。 柳長澤便逼著孔太醫和一眾庸才徹夜探討半年,才終的出一味治療自幼腿疾的法子,求的洛神醫出世。 柳長澤彼時還信心滿滿,覺得天下神醫圣手都被他攬了個遍,一定能養好太傅身體。 誰知世事無常,那一年,太傅便病逝了…… 林園涼亭,順和已泡好了新茶,柳長澤耳邊仍回響著女子悲痛欲絕的聲音,他心不在焉的端起一杯茶,茶香飄過。 不是這個味。 柳長澤又將茶盞放了下來。 他問:“阿良呢?” 泡茶之術,阿良能學三分,沈是能學十分。 “侯爺讓他給沈少卿送破明引去了?!?/br> 柳長澤頷首,“冰送了?” 順和:“?” 什么時候說還要送冰了…… 還好此前盛意和阿良攛掇著說,侯府冰塊這么多,偷偷給沈大人送點,沒人知道的! 否則可難辦了。 順和說:“送了?!?/br> “此處可有?” 此處地偏,照理常人應不覺熱,怎會問起冰塊? 除非并非給常人,而是為孕婦所備…… 順和了然的說:“奴這就去辦?!?/br> 柳長澤闔目沉思。 三刻鐘后,忽有腳步聲至,柳長澤閉著眼胸有成竹的說:“考慮的如何?” “愿為侯爺效勞?!?/br> 第120章 錯過 柳長澤站了起來,整了下衣袖,拱手道,“本候方才行事,頗為莽撞,多有得罪,還請虞圣手海涵?!?/br> “不過是早晚面對的事情,侯爺不必自責?!?/br> 但對于虞書遠而言,柳長澤不僅是此刻威脅過她,更要緊的是,他曾害死過徐青君。 柳長澤直入主題,“本候聽聞你自一月前偶然吐過后,便癡迷制香,為何?” 虞書遠張開秀手,里頭擺著幾味香料。 “紅桂,鹿角,還有一味……”虞書遠用手拈起一朵白花,“杜英?!?/br> “何意?” “我雖讓阿是燒了休書,但趁他昏迷之際,也曾偷看一眼?!庇輹h眉眼低垂,“一看我便知蹊蹺?!?/br> 柳長澤想了下,唯一可能有手腳的地方,“墮胎方?” “正是?!庇輹h說:“墮胎方用紅花,rou桂,麝香三味香料熏過,但很奇怪,這并不成一味墮胎藥方,也不成一味香方?!?/br> “我本不欲與他有任何牽扯,便未曾細想……但天不放我……”虞書遠手放在小腹上停了下,“那日吐后,我心中不安,便尋了一些配料來制香,想將這個啞謎解出來。但又不敢碰紅花等滑胎之物,正煩惱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br> 順和新泡了些花茶端至虞書遠面前。 她繼續說道:“孟洋香坊做大后,每月都會研制一款香送我。我自獄中回去時,香坊送上了一抹香,那香中正好是由杜英,紅花,rou桂,麝香所制,孟洋發了好大一頓火,覺得有人蓄意謀害我,便將香坊管事一眾人全換了?!?/br> “他一貫喜怒無常,瘋魔癡狂的事情干了太多,我心下嫌惡,便沒放在心上?!?/br> 柳長澤若有所思,看著她手里的香料說:“他改了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