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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彌睜大了眼,“他日前去查孟府,不是毫無收獲?” “恐怕不是無獲,是時候未到?!?/br> 柳彌不解。 柳元宣抬手指了下遙遠的西北角的天狼星,“我方才見了那人,據他所言,孟洋夫人虞書遠曾受沈少卿所托,送過他一批物什?!?/br> 柳元宣話鋒一轉,看向柳彌,“而此事,侯爺卻毫不知情。你說是為何?” 柳彌一驚,“孟洋事敗露,那人心氣高,若是叫侯爺知道了原委,逼急了只怕會宮變……” “這是最壞的結果,若是讓侯爺成功,日后萬人敬仰,沈少卿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绷麌K了一聲,“這沈大人看起來正直,倒是早早便生了二心?!?/br> 柳彌擔憂的說,“他對侯爺有情尚且如此,對我們豈不是更加危險?” “各取所需罷了?!绷辉谝獾陌醋×嘶蝿拥臒艋\說,“你要它照明,就別怕它燙了手?!?/br> 柳彌抿唇沉思,哪有利劍不傷人,他骨子里的保守,總是讓他慢了半步,他不禁想起那個死對頭柳長澤,明明以前還是個蠢笨的東西,如今行事魄力,卻叫人心驚。 這樣的人,會容沈是在眼皮子低下暗度陳倉嗎? 柳元宣見他神情凝重,便拍了拍他肩膀,“放松些,說個喜事,婚約定好了?!?/br> 柳彌一喜,“同二堂弟?” “是了?!绷毥器镆恍?,“我順勢提了句沈少卿是我們的人,加上治水圖救了他侄兒,算起來柳家也救了他兩次了,他如今審時度勢和侯爺親弟聯姻,豈不是兩全其美?!?/br> “怪不得父親今日這般高興,有他相助,我們日后便可高枕無憂了?!绷鴱浲崎_門扉,送了父親入屋,隨后還是覺得隱隱不安,他說,“兒還是覺得過于順利了些,侯爺性情多疑,行事狠辣,牢里那些手段都是他玩剩下的,此次沈少卿傳訊,怕是瞞不過侯爺……” 柳元宣停下腳步,棄孟是斷財路的大事,他顧著將利益最大化,倒是忽略了沈少卿的處境,他摸了下胡須,“彌兒,你去刑部看看,若無事便救。若遭遇不測,那便……” 柳元宣沒在往下說,柳彌抬眸了然道,“連夜請奏圣上,將私鹽扣在侯爺身上……” 柳元宣闔目,“你去吧,我歇一會在入宮面圣?!?/br> …… 沈是第二日醒來時,首先是聞到一陣膩死人的香氣,然后緩緩睜眼,看見一個被紗幔層層縈繞的房間。 約莫是個女子閨房。 他動了動酸疼的后腦,下了軟榻,這榻也太軟了些,睡得他腰有些酸。 他先左右看了下無人,便去推門,但那門被鎖死了。 然后他又去推窗,窗也被鎖了。 他撇嘴,坐在了一個貴妃椅上,想起昨日那具一模一樣的尸首。 不可能。 要說如此像絕對是不可能的,他想應當是用了什么易容的東西。 反正一個畏罪自殺的人,也沒什么細究的。 柳長澤真是用心甚歹! 答對了要偷龍換鳳,答錯了可能就真的要弒師了…… 這給他氣的,他好不容易弄來了賬本的下落,就被關在這鬼地方。 氣的他給自己灌了一壺茶。 沈是安慰自己,自己養的自己教的,不生氣,都是自己造的孽。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沈是連忙跑過去拍門:“有人嗎?有人嗎?” 似乎又聽見一聲笑意打趣,還有一些纏綿的鶯燕聲,人又匆匆走了。 沈是抽了抽嘴角。 聽見呼救而不理會,裝扮如此香靡…… 這是青樓吧。 好你個柳長澤! 這就是你說的好去處! 他堂堂太傅,呸,堂堂大理寺少卿,被藏在了青樓?。?! 然而生氣于事無補,不得不夸一句柳長澤會找地方,這地方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若是他砸門砸窗,又或者想方設法的逃了出去,那也是人盡皆知了。 但獄中的他已死去,他只要敢以沈是的名義站出來。 柳長澤便罪犯欺君。 一點后路都不留。 這人究竟是太自信,還是篤定自己不敢傷害他。 沈是頭疼。 不行,他需要趕緊見到柳長澤,不能讓對方將他困在這里。 大門底下有人打開了個暗格,一雙手貼著地面端了飯菜傳進來,沈是眼前一亮,急切的隔著縫隙朝外說道,“你喚侯爺來,就說……” 沈是猶豫了一下,但他唯恐柳家借機滋事,便顧不上太多了。 “就說我有賬本!” 縫隙外的人恍若未聞的走了。 沈是不敢寫字條,怕被人發現了。 但只要上報賬本,他想柳長澤肯定會來的。 可半日過去了,依舊沒有音訊,他憂心忡忡的想,柳長澤不會已經出事了吧…… 門外的人又來了,他沒有接飯菜,而是捉住了那個人的手,又說了遍,“你同侯爺說,我有賬本?!?/br> 那人不悅的皺了眉,沈是說:“你不答應,我是不會放你走的?!?/br> 那人蠻力掙脫,沈是直接將餐盤給打翻了過去。 那人急了嘴里唔唔唔的亂喚。 沈是意識到……這可能是個聾啞人。 他暗罵一聲,在那人手上寫下“賬本”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