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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嘖嘖稱奇:“這可真是個大善人……” 佳人圍著面紗,翩躚的端著小菜而來,樂聲漸起,眾人落座。編修呷了口酒說:“你我若能成來年水利大事,也是一等一的大善人?!?/br> 沈是抿酒,是商人,是善人都不重要,但他制香,就有點用途。沈是問:“還未請問仁兄大名,這名流佳士如數家珍,仁兄恐怕來歷非常?!?/br> 編修嘿嘿一笑:“還是沈少卿厲害,我名付江,乃兵部付尚書表侄,叔父嫌我沒考上一甲丟人,不讓我認他,還請諸位海涵,替我包羅一下?!?/br> 簾外有腳步聲倉促,一男子沉聲問:“還沒有蹤跡?” “回老爺,各大商旅客棧都找過了,城門也問了,沒有見到人……” “繼續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挖出來?!?/br> 付編修咬著筷子說:“也不知孟善人在找誰,竟來了慶元春……據說他家夫人善妒,所以孟善人從來不出入這等風月場所,今日也是奇了……” 臺上有人舉杯:“清官難斷家務事,常兄就莫cao心了,趕緊自飲幾杯,盡了東家之誼?!?/br> “是也是也,倒把正事忘了?!?/br> 而沈是早已思緒飄遠,方才孟善人過時,他分明聞見那陣雨后青草般的香味,要稍濃一些,似乎還有點木香。 第26章 僅此一次 酒過三巡,無人還記得正事,幾個酒鬼在高聲放言,一會是“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一會是“幾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也別提什么治水,權當交朋結友了,文通和付江本來是相看兩相厭,酒勁上來,意外發現志趣相投,和說相聲似的,你捧一句,我來一段…… “東風吹,戰鼓擂,今日喝酒誰怕誰!付兄,再來三杯!” “西北望,射天狼,喝他十斤頭不晃!通兄,不醉不歸!” 沈是:“……” 建議付尚書來年在兵部招個酒鬼狀元。 李云賦微醺,神智還算清醒,他忽然湊近沈是,鼻尖快碰到側臉:“沈兄,你為何一直在走神?” 沈是略微拉開點距離:“沒什么,天色已晚,莫讓冉娘久等了,帶文通早些回去吧?!?/br> 李云賦點頭,站了起來去扶文通,然而他也有點暈,加了個人邊晃蕩起來,沈是笑了下:“云賦兄,你先回去,文通我送回府?!?/br> 李云賦仍一絲不茍的作揖,姿勢標準的像用刻度量出來的:“有勞沈兄了?!?/br> 沈是扶著文通出了慶元春,文通被寒風凍得一個哆嗦,逐漸明朗:“等等,沈兄,等等……” “嗯?怎么了?” 他不?;沃X袋,試圖讓自己醒的快些:“身上……酒味太重,我……先換個衣服……醒醒酒……冉娘……會擔心……” “好?!?/br> 話雖然斷斷續續的,但沈是聽明白了,帶他回了沈府。他迅速泡了個澡,將自己收拾的干凈,喝了杯醒酒茶,對沈是說:“沈兄,我已酒醒,天寒不必相送了?!?/br> 沈是有些擔心,但文通勉力拒絕,說罷還像證明自己似的,直直往前走,“碰”撞在一棵樹上,盛意笑了出聲:“文老爺別鬧了,你這樣倒大街上,就不得了。讓順和送你去吧,不礙事的?!?/br> 文通揉著頭說:“那就麻煩了?!?/br> 待人走后,盛意好笑的說:“這文老爺,平日也不是這么客氣的人啊……” 沈是心頭掛著那段香,沒太聽進去,沐浴更衣便睡了。 次日朝后,圣上召了柳侯爺和沈是一同在御花園閑逛。畢竟是被宋閣老扣了“莫讓天下才子寒心”的名頭,不慰問下說不過去:“近日忙著水利之事,疏忽沈少卿了,返京后還習慣,可有什么困難?” 說著看了眼柳侯爺。 柳長澤像一塊千年寒冰,恍若未聞的走著自己的路。 沈是說:“承蒙圣上厚愛,臣一切安好,并無大礙?!?/br> 承明帝說:“那便好。沈少卿昨日翰林院論興修,可是傳遍朝野,連朕聽了也不免贊嘆,如此才華,為何在金鑾殿上自謙?” “回圣上,非臣自謙,臣確實在治水方面,涉獵不足,只是想著若能將新政與此興修之事,一同推行,豈不是兩全其美?!?/br> 沈是自嘲道:“說來諸位才子定也有所想法,不過礙于行事艱難,施展不開。不像臣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異想天開的胡說?!?/br> 承明帝向前走了些,他的視線從高揚的寒梅枝椏間隙中落在沈是微低的頸部弧度上,像極了一個人,他目光瞬間深遠起來,“有時候置身事外,才能俯瞰全局?!?/br> 沈是抬頭看他,衣袖攏了兩下,站定了一步,挺直了腰板,同太傅當年有話要上諫的樣子如出一轍。 承明帝覺得有趣,他試探道:“朕對沈少卿所言兩全其美挺感興趣,不妨說來聽聽?!?/br> 沈少卿會有話要說嗎? 會。 承明帝像尋寶一樣獲得了短暫的驚喜,但他忘了,上諫,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話。 “新政推行官府控價,所有物品玩件固定價格。本意是達到平抑物價,防止富商暴利之成效?!?/br> 沈是目光堅毅:“實際上,互市未起,各地價格本就是截然不同,官府不斷地抑制,只能導致商人手里的貨無利可圖,平白砸在官府手中?!?/br> “當所有貨物被官府兼并,用以銷售,官府成了唯一的商家,敢問天下還有哪個商人足以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