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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嶙也不知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的原因,他渾身都被河水打得濕透,衣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將他的身材曲線勾勒出來——是個可憐巴巴干瘦干瘦的小妖怪,渾身上下沒有二兩rou。 此刻他感受不到疼痛,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向前走。 但他向前走了沒幾步,那種噩夢一般的疼痛又回來了,河水又變得渾濁猩紅,解嶙一個踉蹌險些沒有站穩,這種痛楚甚至比第一次的還要強烈。 瀚辰站在遙遠得仿佛隔著一道天塹的河對岸,再次愕然。 涇水奔流不息萬萬年,渡過不知數的人仙妖魔,出現這種情況,竟真的是頭一次。 解嶙麻木地向前走著,每一步都要比上一步深,涇水由渾濁變清澈,又由清澈變渾濁變了數次,解嶙終于熬了過去,從鬼門關溜了一圈走回來,一腳蹬上對岸,接下來的力氣卻沒有了,完全忘記也故意不去想自己在瀚辰眼中會是如何的狼狽樣子,手腳并用地從河水中起來,衣服濕透了掛在身上,他不去管,只顧著躺在地面上大口喘氣,像是條擱淺了的魚。 瀚辰緩緩朝他走去,巍峨魁梧,宛若一座高聳的玉山。 瀚辰垂眸看他,平淡的聲音里泛著寒意:“你是何物?” 解嶙躺在地面上,眼睛被太陽刺得睜不開,勉強掀開一條小縫,看著瀚辰漠然的眉眼,慘然一笑,真的和上輩子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上一世他也渡了河,只不過那時他還年少,滿腔熱血,憑著一顆赤誠之心行走津川,即使處處碰壁,被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也有一個狂妄卻簡單的愿望,并努力付諸行動。 那時的他,純粹干凈,過河的時候,水質清澈無雜,也正是這極端的至純至善,才讓瀚辰帝君注意到了他,主動和他搭了話。 瀚辰聲音輕緩,問他:“你是何人?” 他答:“帝王臺與君山,蛇妖解嶙?!?/br> 他的答話清脆明亮,像是盛夏里熾熱的陽光,又像是春雨之后新生的綠葉。 解嶙眸光閃爍,這一世,瀚辰不待見他竟然到了直接問他是“何物”的地步。 也對,他雙手染血,早就不干凈了。 解嶙仰頭看著瀚辰,吞下滿嘴的血腥味,艱澀道:“帝王臺與君山,蛇妖解嶙?!?/br> 事物運行脫開既有的軌跡,這讓解嶙有些不安。 瀚辰沉吟:“與君山……蛇妖?” 話里語氣的轉折讓解嶙的心一剎那間就提了起來。 解嶙正忐忑著,卻沒料瀚辰竟直接蹲下了身,抬起手指直指他眉心,眉頭緊蹙,似在思索著什么。 瀚辰的手指冰涼,力度雖不大,但解嶙卻覺得自己一顆心臟快要跳出體外去了。 “奇怪……”瀚辰松了手,沉沉地注視著他,“涇水突生異象,于你一人身上而生出雙重極端,你可知曉原因?” 解嶙道:“不知?!?/br> 瀚辰逼視著他,這種眼神讓解嶙非常不安,但就在解嶙緊繃的那根神經線快要斷掉的時候,瀚辰突然收了視線,轉而問他:“你從出生起就在與君山上?” 解嶙疑惑,卻也如實回答:“是?!?/br> “修行多久了,年歲幾何?” “初生時受高人點化,開啟靈智,修行到如今已經四百七十年了?!?/br> 不知是不是解嶙的錯覺,他覺得瀚辰在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眉頭似乎舒展開了點。 瀚辰話鋒一轉:“你所求為何事?” 解嶙心中起疑,他總是覺得瀚辰不會就此放過這么罪孽深重的自己,但既然瀚辰這么問了,他便撐著身體起來,忽視心中的不安,把自己來這的原委同瀚辰講了一遍。 瀚辰聽完,臉色并無變化,他攤開手掌:“把天征借我一看?!?/br> 解嶙不敢說“不”字,他從后背的劍袋里取出天征,送到瀚辰面前。 瀚辰帝君的眼睛一瞬就緊盯著天征劍柄上的凹槽不放了。 瀚辰一針見血:“無悲天沒有你想要的東西?!?/br> 解嶙抿唇:“帝君可否指點一條明路?” 瀚辰的情緒似乎有些不穩定,聲音也顯得飄渺遙遠了:“你若真的想喚醒這柄劍,去阿彌天罷?!?/br> 解嶙猛然抬頭:“帝君這是何意?” “阿彌天有一神物喚浩海宸星,也許能喚醒你的劍,只是阿彌天十分看重這樣東西……”瀚辰說完,停頓了一下,才道,“我會給你一個信物,能助你進入阿彌天,之后,便要靠你自己的造化?!?/br> 上一世也是如此,瀚辰在看到他的劍之后直接給了他信物,叫他去阿彌天尋找浩海宸星。但有一點,上輩子他沒有注意,這輩子卻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了。 為什么瀚辰帝君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天征缺少的“眼”是浩海宸星?要知道,全津川的人都知道浩海宸星絕非俗物,能與其結合的器物也定然非同小可。上輩子也正是因為解嶙奪走阿彌天浩海宸星的消息傳了出去,他的天征才被一眾人給惦記上了。解嶙他是活了一輩子,又與意圖搶奪天征的人斗了一輩子,才知曉天征集天地日月的精華,已擁有了接近神器的力量,威力無窮。瀚辰帝君只是草草掃過一眼銹蝕的鐵劍,是從何而得知的這些信息? 解嶙掩去閃爍不定的目光,拼命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激動萬分:“多謝帝君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