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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嶠緊捏的手掌,修剪過的圓潤指甲扎破了掌心。 然后他聽見沈傾那那種逗弄他的語氣說,“這下我們兩清了,小少爺?!?/br> 第45章 異象 燎南。 皇城私牢。 燕云嶠的紅纓槍還是浴血的模樣,歪歪的立在鐵牢外的石墻上,并未被收起來。 一次次吸滿鮮血的穗子,還是沈傾在他第一次南下淮州之時,當晚親手纏上去的。 沈傾一貫的動手能力都不強,能把紅穗子纏得這么緊,費了好大的一番功夫,差點還傷到了手。 燕云嶠走過去道,“先生讓我自己來吧,當心傷了手?!?/br> “我說了,這刀第一次跟著你開刃,意義非常,我要親自為你扎纓?!?/br> 他想伸手去奪槍頭,沈傾卻側過身子,刀鋒很利,燕云嶠看的心驚,一時不敢亂動。 沈傾坐在書案前,沉重長槍擱在桌面上,筆墨都被放在另處將地方騰開來。 笨著手一點點把穗子想方設法的弄得更緊,什么編上去,找點極細的麻繩纏上去,甚至還想用漿糊試著粘上去,反反復復弄得手指都破了皮。 燕云嶠就站在他伸身后一點點的皺起眉頭,唇瓣抿的緊緊的。 他太想彎下身去抱住沈傾,卻不敢,他們只是師徒之情,教導之恩,這種時候,縱然他已經胸腔情緒翻滾,泛濫成災,也只能俯下身借機跟沈傾湊的近一點。 然后伸手上前,在先生要躲開的時候一把握住刀鋒底端,“我不拿走,我來幫先生?!?/br> 于是膚色深了一些,指腹也糙了很多的手夾將沈傾白皙細膩的雙手圍在中間,找到中間的兩個小洞,從中穿了進去。 沈傾要自己來,就學著穿,幾乎等同于四體不勒的他,做這個更是為難,燕云嶠就握住他的指尖,帶著他梳理好紅纓,再一次次嘗試著完全穿好,沈傾手背上的皮膚柔潤光滑,他強忍著狂跳的心臟。 偷偷的來暗自激蕩,又無恥又無法自拔的喜歡。 掀開眼皮,面前就是同他隔著一扇鐵門的紅櫻槍。 上一次分別也是在牢房里,風水輪流轉,其實先生哪里需要他來救,不礙事就是好的了。 具體是第幾天他有些記不清楚,在牢房里昏迷的時候比清醒的時候多。 除了第一天有人將他帶進來,然后就是來去連句話也沒有的太監,他沒胃口,不想吃,也沒說出來,就真的好像沒人來送飯了。 再往后其他的時間里,他一天有十個時辰全都在睡覺。 有人對他用了藥,到底是什么時候他卻在短暫的清醒時分想不明白。 只是做的夢好像明白他的想法,這段時間就像將自己與沈傾經歷過的種種,都過了一遍。 每一個夢里都是自己年少時的羞恥克制,相伴時的怯意舒適,沈傾每一個對他笑的時候,他偷偷藏在落了灰的箱子里那些一個人練字寫到的深夜,就為了卯時去找先生,能看見先生的笑臉。 夢境幾乎快要拉著他一直睡下去。 每一次定格消散的溫柔畫面都不是假的,是他跟沈傾一點點累積起來的過往,全是沈傾。 被綁住了雙手架在刑架上,并不是個能讓人沒有感覺的姿勢,按照平時,應該一刻鐘都受不住。 現在借著難得的清醒,他看清楚了捆綁雙手的鐵鏈已經因為長時間的束縛,陷進皮rou里留下來紫色的痕跡。 可是他感覺不到疼痛,或者是他能感受到的東西變得越來越少,不覺得餓,也感覺不到渴。 閉上眼就是沈傾,不止不覺得厭煩,那些歲月靜好甚至吸引著他不要再睜開眼睛。 就這么睡過去,也不錯。 再一次醒過來,還是在刑房里,他是伴隨著鐵索的聲音醒過來的。 眼前的人不是沈傾。 就算是沈傾,他怕也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季凌雙踏著精致刺繡的錦靴踩進牢房里,燕云嶠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張口居然是,“這不是你們君上的私牢嗎?” “你不問我什么時候出去,倒關心起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br> 季凌雙進來以后,身后還站著一個人,一身黑衣勁裝,領口袖口靴子的做工極為考究,暗衛的打扮。 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口,收到他的視線就轉過身背對著他們。 燕云嶠這會兒卻有些想笑,奈何沒吃沒喝,好像連笑出來的力氣也快沒有了。 重復問道,“你為什么能進來?” “君上是我的君上,我為什么不能進來?”季凌雙反問。 燕云嶠一時啞口,“什么叫,你的?!?/br> “我的就是我的?!奔玖桦p倒是干脆,“我說服了目前朝中的兩位重臣,聯合前朝元老逼大將軍交出兵符,親自領兵救君上于危難之時,怎么當不起‘我的’這兩個字?!?/br> 燕云嶠做了個點頭的動作,“君君臣臣,應當。你說的太過曖昧,不好?!?/br> 頓了頓,道,“他的傷,現在怎么樣了?” “幾十個太醫圍著,躺在床上還在批折子,傷能好的快嗎。不過沒傷及要害處,過陣子就恢復了?!?/br> 說的容易,先生那么怕疼,少不了受折騰。 他親眼看見了沈傾傷的有多重,從未想過沈傾也會有為了他不顧自己的時候,盡管最后的恩怨兩清讓人聽了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