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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早朝上再三當眾請命,蕭璃在龍椅上看著跪在地上的燕將軍,不得不應允由他出兵。 這皇帝當的一點也不像皇帝,他今日不肯,明日就有一群大臣跟著燕云嶠一起跪在御書房外面替他請命。 回宮的路上,一旁的安公公將皇上的披風合攏了些,恭恭敬敬的系好了帶。 “為什么大皇兄那么想做皇上呢?”蕭璃問。 這話一個內務總管答不上來,只能說,“這個奴才不知,皇上坐擁江山,所有人都羨慕著,都得伸長了脖子仰著頭才能見著您呢?!?/br> “可是朕是低著頭在看他們啊?!笔捔Щ仡^看了眼剛剛走過來的金鑾殿,輕嘆道,“朕低著頭?!?/br> 莊親王蕭磷死之前,禍亂朝綱,結黨營私,他叫著皇兄。 蕭磷死之后,朝中每一雙眼睛終于全部都盯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他還是叫著皇兄。 皇上的心思總在朝政以外游走,忽然說出來這番話,安公公抬起頭看了看蕭璃,又匆匆低下頭去。 “皇上,今兒天冷,風大,先回宮吧,別凍著身子?!?/br> 走了幾步蕭璃停下來吩咐道,“傳我的口諭,鎮安將軍燕云嶠心系天召萬民,其忠心可鑒,加封——遠安大將軍,居一品。再賜,赤霄寶劍,如朕親臨,朕愿大將軍,大勝而歸?!?/br> 作者有話要說:剛換了工作的地方,還要搬家,耽誤了更新。靴靴大家不離不棄。正常情況一周五更,過了這幾天我就恢復起來了。 第44章 云落 賞賜跟著赤霄寶劍一同送進了鎮安府,燕云嶠領了皇恩浩蕩的大將軍府,剛分過來的府邸,什么都還是空著的,安公公在一旁張羅著讓人去打點。 燕云嶠直接拒絕了,只讓人將鎮安府的門頭牌匾換成了遠安府。 跟他爹一樣的品位,安公公走后他站在門口朝上望,驟然覺得這三個大字結結實實的壓在胸口。 溫潤的嗓音一字不差的落在耳畔...... “你要記住,這世間,能夠自己做主的事情少之又少。你出身將門世家,想要威震四方,這沒錯。但心有雜念,必定就走不了多遠,人不能想要的太多,等你一步步往上走的時候,你會發現能做的選擇變得越來越少?!?/br> 他聽見少年時的自己堅定道,“會有越來越多的東西來牽制住我,但是我能牽制的東西也會變的更多。有朝一日,我定能頂天立地,不負先生教誨?!?/br> 先生不過大他四歲有余,早早的就看透了他如今看切身體會的東西,當初年少的一腔赤誠,在先生眼里,會不會像個傻里傻氣的小毛孩子。 走時隨從的人馬在府外等著他,燕云嶠卻遲遲未見出來,只等著過了半柱香才出來,一身都是祠堂里的檀香味道,袖口還讓香給點了一個洞。 列祖列宗在上,天召萬民在下,九五至尊在前。 他臨行前將西園和自己書房里的所有東西都打點的妥當,按照自己的想法活著可比死在沙場要難太多。 出行時騎在馬背上,小時候的黑馬崽子,現在都跟著他飽經風霜了,燕云嶠揪了一把馬耳朵,心想著這東西也通人性,放機靈點。 城門口自發圍聚了百姓送行,大將軍出征南下為天召百姓討回公道,沒有人還在意他曾經砸過誰的鋪子,又是多小的年紀就一把長槍氣勢洶洶的扎穿了男館的大門。 經過那條花樓巷子的入口,遙遙看過去,隱林閣真如名字一樣,隱在了一片燈紅熱鬧之中,只露出來樸素的幾個屋檐,少了幾個燈籠,沒了沈傾的墨寶,也再找不出誰能勉強替補上,不如不要。 胯下的馬匹長長哼了口氣出來,踢了幾下馬前蹄。 小黑崽子長大了比一般的馬還要大上一圈,身上出了汗隱約有汗水流出來暗紋,萬里挑一的好馬,在大街上想犯起混來,一旁送行的人都嚇得躲。 小時候躲著他走,現在躲著他的馬走。 燕云嶠拽緊韁繩喊了一句,“老實點,石頭?!?/br> 一喊出來,旁邊的趙定也跟著看了一眼那匹難得的坐騎,饒是他一個粗人也覺得這名字太不相稱。 燕云嶠對這樣的眼神見怪不怪,小時候滿心期待的牽著沈傾,指著讓先生給自己親手養大的坐騎取個響亮絕世的名字,好將軍的一把好槍,一匹好馬,都是能響徹四方的。 誰知沈傾看著那個小馬崽子,只是跟摸他的頭一樣,摸了一把小馬崽的頭,似是斟酌之后才鄭重開口,“就叫做,石頭吧。賤名好養活,命硬,這馬跟著你也不知是好是壞?!?/br> 實在是極通人性的馬,許是跟燕云嶠一起長大的,這會兒也不吵了。 燕云嶠拍了拍石頭的大腦袋,心想是不是石頭太久沒見過沈傾了,先生當初騎是騎不上去,但也沒少逗它。 先生。 還是先生。 燕云嶠自己也發現了從少時幾乎每一點都被沈傾參與進去。 沈傾在時,眼里全是他,沒幾個能入他眼的人,沈傾不在時,事事又都成了他,再也分不出來心思給別的人。 已經是深冬,燕云嶠連春節也沒有過,就領著浩浩蕩蕩的人群往南下了。跟以前一樣,越往南走,漫天的雪花也漸漸消失,直到厚重的披風也被拿下來。 離邊境線日益逼近,燕云嶠即沒加快步伐,也沒有猶豫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