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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捏了捏他的下巴,沈傾松開手佯作無趣,“長大了也不好,都不知道害臊了?!?/br> 燕云嶠低下頭去繼續吃飯,“還是羞的,但是喜歡先生這件事,縱使身死,也不會改變?!?/br> 第33章 不信神佛 定國府的頑劣的小少爺,總有天會長大。就算是因著太平盛世,這過程來的晚了那么一些,總歸還是成了人,殺過敵,見過血。 燕云嶠從來也未同沈傾交流過戰場上的東西,關于生死更是看的透徹,他骨子里流淌著名將世家的血,歌舞升平的大旗城也壓不住。 沈傾在午后懶懶散散的靠在躺椅里閉上眼,春季的日光不那么熱,反倒曬得人渾身都暖洋洋的,大旗的一年四季都分外明顯。 院子有就快開滿的杏花樹,少部分先開出來的花瓣被刀鋒劃過,半晌過去了,也落不到地上,輕飄飄的只落在槍頭上,力道一拔,又飄上天。 燕云嶠的槍法是前朝的靖國大將軍所授,燕家家傳。他爺爺打下來大半個北方江山,原本應該老來回大旗,就像如今的父親一樣,準備準備頤養天年,卻到死都在飛沙關駐軍。 那會兒在邊關軍營里,燕云嶠才剛會走路沒兩年,就天天看著父親和爺爺過招,后來現世安穩,父親領兵訓練,爺爺在家來指點他的槍法。 未及學成,新帝繼位,前朝大將軍不過一年,也隨之離世。只有燕門的將軍能有這么大的殊榮,將軍離世,尸骨依先帝遺囑從北方的飛沙關一路送到大旗城外的皇陵旁邊立碑安葬,全城百姓,均身穿白衣以示哀悼。 帝王的心思從來都猜不透,燕云嶠初初明事那兩年,還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的家門鋒芒太盛,自古以來名將都難有個長壽的善終。以至于后來都過了十七歲,還只能在定國府的一方宅子里使槍,也逐漸冷靜下來,有先生在,這樣的時日在過上幾十年也無妨。 “少爺的槍,歪了?!?/br> 沈傾突然淡淡的傳過來一句。 燕云嶠停手道,“什么?” “你練槍法,心中總有牽掛,心里想著一處,眼里又看著另一處,手里還拿著兵器,這刀如何能利,槍如何能準?!?/br> 沈傾在躺椅里悠悠的睜開眼,還有些懶散困倦在眼底,分明是睡了一覺的樣子,怎么能知道他練槍走神了。 燕云嶠問道,“先生沒睡?” 沈傾:“你在這槍法都走城外面去了,一陣陣的,我能睡著嗎?!?/br> 燕云嶠看了眼手里的兵器,“我在想祖父?!?/br> “靖國大將軍?!鄙騼A道,“十六歲出征,四年掃平涼北,三年收編西南各個部落,重新修筑邊關防線,立傳令臺,加強軍隊兵器馬力......一代名將,可惜走的太早,不然我也想拜訪一番?!?/br> “先生真的想去?”燕云嶠突然問道。 沈傾點點頭,“真的?!?/br> “以后有機會,我帶先生去探望祖父?!毖嘣茘?,“不過郊外的皇陵我們明天就可以去,只是哪里埋的,不是祖父?!?/br> 沈傾:“那是什么?” “是他的槍?!?/br> 燕云嶠轉動了槍桿,上面密密麻麻刻得隱晦字跡還清晰可見,果然是用的太少了,他道,“燕家的槍,一代人,只有一桿,從生到死,只有這一桿。這件事只有我跟父親知道,違抗圣旨的大罪,運回大旗的只是祖父的槍,不是尸骨?!?/br> “這種事,少爺也能告訴我?!?/br> 沈傾搖了搖頭,訓道,“不知輕重?,F在就多了一個人知道了?!?/br> “先生不是外人,更何況,對于燕家的人來說,槍比人重要?!?/br> 燕云嶠垂下眼,從小就拿在手里的槍桿,別人可能都提不起來,他已經一絲重量也感覺不到,揮動自如,收放有致。 “現在想,祖父大概想的是,身死念存,在死之后也仍然做先帝的靖國大將軍,保他四海安寧,太平盛世?!?/br> 沈傾這時側過頭去看他,卻只能看到燕云嶠的側臉,長睫垂落,目光都在手里的兵器上。 英氣逼人,身形挺拔,頂天立地。 他居然有些沒來由的心慌,不過一瞬,就穩定了心神,道,“但愿真的是這樣,君臣相合?!?/br> 燕云嶠:“我的紅纓還是先生穿上去的?!?/br> 沈傾聽著也望了眼那槍頭,“還結實著吧,松了我再給你緊緊?!?/br> “先生的手做不來這些事?!毖嘣茘嗣t纓穿過的小孔,“只有這個,是做的最好最結實的?!?/br> “少爺的嘴一天比一天甜了?!鄙騼A輕輕笑了笑,“哪天把先生哄的姓什么都忘了?!?/br> 沒有為自己正名的心思,燕云嶠想了會兒開口道:“我想問先生。如果,假如......” 沈傾等了等,一手枕在腦袋底下道,“小少爺這是想干什么?明明是問我,倒把自己難成這樣?!?/br> 暗暗捏緊手里的槍桿,燕云嶠抬起頭目光定定的看過去,“如果先生是這個君……” “胡說什么!” 還沒說完就被沈傾厲聲打斷,燕云嶠也怔住了。 沈傾閉了閉眼,再睜開又是平平淡淡的樣子,誨人不倦的叮囑,“這種話能隨便說嗎?好好的怎么活回去了,隨便誰聽見你還想好過嗎?!?/br> 燕云嶠:“我只是想知道,先生怎么看這件事。如果你是.......皇親國戚,你還會跟我留在鎮安府里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