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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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倒霉的店員就站在邊上,他戴著口罩,穿著一身店里的統一服裝,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衣服,被他穿得看上去卻很是好看,看上去年紀也不大,此時的少年被這幾個人抓住,一口咬定說是他偷的,也沒有出聲辯解,只冷冷地看著對面的那群人。 店長都快沒脾氣了,“你們也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們店員偷的??!我們店員不可能做這樣的事的……” 一頭黃毛的青年看著就不好惹,“我在你們店丟了一只手機,全程只有這服務生一直在我們邊上跟著,不是他是誰!” 身邊的朝信斜覷了一眼那戴著口罩的少年口袋里露出一半的破舊老年機,面露嘲諷,附和自己的兄弟,“這里也就這個小子沒智能手機,不是他偷的是誰偷的?” 挺拔的少年渾身的氣息一冷,終于抬起眼看了對面的一眼,眼神幽幽的,明明是漂亮的鳳眼,卻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他一字一頓道,“不是我偷的?!?/br> 被這眼神看的渾身一冷,那黃毛也火大了起來,雙方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就聽見這群紈绔當中有人突然間道,“咦?朝信你看看,那不是你家的那個弟弟么?他怎么在這里?” 他們順著紈绔的視線過去,果然看見了坐在靠窗的隔間吃飯的朝今歲,還有他身邊氣度不凡的男人。 朝家有個私生子不是秘密,朝信和這個私生子不對頭也是圈子里眾所周知的事,尤其是這個弟弟還是個小明星,不少人還喜歡拿這個弟弟嘲笑朝信,朝信本來就討厭這個私生子,聞言皺眉,往那邊看過去,果然看見了那個倒霉催的弟弟。 身邊狐朋狗友忍不住道,“不是吧,朝信,你這個弟弟難道還男女通吃?” “你們認識他對面的那個人么?我怎么覺得有點眼熟?” 他們正在這兒七嘴八舌地說著,朝信聽著心中暴躁極了,他最不喜歡朝今歲在外面給他們丟人了,嗤笑一聲,“和那野小子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大人物?” 朝信又轉頭看向店長,指了指里面用餐的少年,“既然如此,我進去找我弟弟也沒有什么關系吧?” 身邊人也附和道,“就是,倒時候被我們找到了證據你們餐廳可別抵賴!” 店長還沒說話,身邊的挺拔的少年就攔住了想要進去的朝信,身邊的氣質冷得嚇人,“你們不能進去?!?/br> 坐在窗邊的兩人早就把他們的話盡收耳中,尤其是當聽到他們議論朝今歲的時候,晏修齊的臉色rou眼可見地冰冷了下來。 再三阻攔之下,朝信忍無可忍,伸手就想要把那不識相的少年推開,只是,下一秒,他推人的手就被一只蒼白纖細的手給拽住了,明明是纖細的腕子,卻是他無法撼動的力量。 戴著口罩的青年背后站了一個人,正冷冷地盯著他們,朝今歲目光冷冽地看向了前面的人,“朝信,你們鬧夠了沒?” 她上前一步,站在了那戴著口罩的少年面前,“你們是調了監控還是有目擊證人?或者是拿到了物證?僅僅憑借別人沒有智能手機就推斷他偷了你的手機?” 朝信一愣,卻突然間發現,這個怯懦的私生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這樣冰冷的眼神,但是愣住之后反應過來,就是翻涌的惱羞成怒,“你又是個什么東西?來管我的事?!” “我是什么東西不用你關心,我只知道,你的確不是個東西?!背駳q懶洋洋道。 朝信被刺得臉上一僵,轉頭又惱火地罵店長,“你們知道我是誰?我勸你們店長最好識相一點,也不看看這塊地皮到底是誰家的?!” 他冷笑一聲,就要過來拽開礙事的朝今歲,“你這個小野種別給爺在這兒摻和……” 下一秒,他整個身體就猛地飛了出去,店門口,朝今歲緩緩收了腿,裝模作樣地掏了掏耳朵,“你是誰?王八羔子?我不知道這塊地皮是誰家的,我只知道這兒有條狗在此亂吠?!?/br> 身后的男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朝今歲轉頭看大哥,指了指還在地上呻吟的朝信,“我找他還有一點私事要處理,哥哥你幫我解決一下這邊的事?” 晏修齊點點頭,也沒有覺得meimei這么做不好,反而示意身邊的保鏢跟上去保護她。 臨走之前,朝今歲突然間轉身,看了看立在門邊的那個戴著口罩的少年,想了想,突然間歪頭問道,“燕雪衣?” 她方才注意到他,完全是因為這人身上的氣息非常熟悉,當那股陰冷寒涼入骨的氣息從門口傳來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這個戴著口罩、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 她相信自己絕對沒有認錯那股氣息,畢竟這是被她封印了上萬年的人,化成灰了她都認得。 口罩下,少年渾身一震,微微抿唇,冷淡道,“抱歉,你認錯人了?!?/br> 朝今歲聽見這陌生帶著點沙啞的少年聲音,心下十分困惑。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可能是認錯人了,說不定是偶爾和那人接觸過,沾染了幾分氣息……要不然修真界讓人聞風喪膽的滅世大魔頭,怎么可能老老實實來餐廳打工當個卑微社畜,竟然用的還是諾基亞呢? 而且要是他的話,剛剛被紈绔他們刁難,這群紈绔的墳頭草都有兩米高了吧? 她想了想,也就沒有再糾結于這口罩少年,轉身看向了將將從地上爬起來的朝信,道,“朝信,我找你有事要商量?!?/br> 朝信猶自驚疑不定,不知道朝今歲哪里學來的身手,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警惕地看著她,但是朝今歲的找他商量,自然不容他拒絕,輕輕松松地提溜著他就往邊上空無一人的小巷子去。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把這事告訴爸爸!”朝信終于感覺到了驚恐,尤其是看到朝今歲把他拖到了沒有監控的地方之后,嚇得臉都白了。 他雖然脾氣差喜歡欺負人,但是本質上也不過是個高中生校霸段位,平時仗著家里作威作福,剛剛那一腳真的把他給踹怕了,更不用朝今歲身邊還有保鏢! 他心中恨得牙癢癢,不知道朝今歲從哪里找來了個靠山,平時畏畏縮縮,竟然一有靠山就敢對他這么出手!他知道自己平時總是欺負朝今歲,現在他也有點害怕了,看著朝今歲就害怕她發瘋對他做點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大魔頭:謝邀,人在異世,剛被死對頭發現沒錢還去打零工怎么破? 第9章 回家的道長 他此時心中害怕,但還不知道朝今歲到底要做什么,就聽見朝今歲問她,“剛剛丟的手機不是你的吧?” 他下意識地搖頭,朝今歲突然間笑了笑,經常冷著一張臉的人笑起來的時候格外滲人,“既然沒有丟手機的話,那就還錢吧?!?/br> 她熟練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把轉賬記錄遞給他,“一共是八十一萬三千六,今天你的醫藥費扣去零頭,八十一萬三,你是打算微信還是支付寶?” 朝信萬萬沒有想到是因為這個,他一直問朝今歲要錢,對方也都乖乖給,現在一下子要回來,他一時間也拿不出來。饒是朝家挺有錢,但按照朝信大手大腳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存多少錢的,現在她找他要也沒用,于是梗了梗脖子,“那些都是你自愿給我的,我為什么要還?!” 朝今歲不知道想起來了什么,突然間笑了,拍了拍他的臉,饒有趣味道,“你好像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你要是不給也可以,就是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了?!?/br> ——這句話落在朝信耳朵里卻是非常熟悉,因為這是他以前勒索朝今歲的時候經常說的那一句,朝信當即就是一僵。 朝今歲慢條斯理道,“忘了告訴你了,我要離開朝家了,你拿那個老東西威脅我也沒用了,今天我想怎么揍,就怎么揍?!?/br> 她繼續明目張膽地威脅,“對了,我聽說你在一中念書?可不是巧了,我很快大概也會去一中念書,到時候在學校里發生點什么事情我也不能保證,你總有落單的時候吧?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一中也不是遍地是監控?!?/br> 朝信還沒有從朝今歲要離開朝家這句話什么意思當中反應過來,就聽到她要去一中的話,渾身一僵。要是之前他還懷疑的話,剛剛那快把他踹地五臟六腑都快吐血的一腳 就讓他不得不信了。 現在形勢比人強,朝信咬咬牙,“我現在沒那么多錢,我先還你一萬,其他的接下來我每個月分期還你!” 他這么想的是,先給這野小子一萬,到時候他脫身了多叫一些人,肯定能夠揍得這個家伙哭爹喊娘,至于什么接下來每個月還錢的事,當然只是空頭支票。 但是他的如意算盤肯定是要落空的——朝今歲今天本來就打算去朝家找他還錢的,準備得可充分了。他這么幸運地撞上來了,朝今歲自然也就不客氣了,將一份打印出來的欠條和筆往前面一放,挑眉示意他不簽字今天就別想走出這條巷子了。 她比誰都清楚朝信不可能一下子還清,畢竟朝信大手大腳每個月月底都沒錢,不然也不會去找原主勒索。 朝信覺得自己虎落平陽,看著她的架勢是肯定不放他走了,看著那欠條,竟然心中冷哼一聲,到時候搶回來撕了不就行了?于是也就沒說什么,咬咬牙簽了字。 他內心盤算著回去要怎么和父母告狀,好好整治這個兔崽子,卻不知道朝今歲從此之后,約莫是不會再踏入朝家一步。 很快,他也就知道了這天跟在朝今歲背后的人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晏家大少爺。 晏家和朝家有云泥之別,他們朝家頂多算是個暴發戶,在有錢人的圈子里都算上不得臺面,而晏家卻是圈子頂尖的家庭,是他們朝家得罪不起的人。 朝信不知道朝今歲到底從哪里榜傍上的晏家大少,恨得牙癢癢卻又沒有辦法,只能夠多罵了那臭小子幾句。 然而只不過是過了兩天,他就立馬接到了另外一個讓他震驚到無以復加的消息:朝今歲那個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子壓根不是朝家人,而是晏家被抱錯的小少爺? 他到那個時候才明白,彼時朝今歲告訴他的,她要離開朝家是什么意思。 只可惜,這個時候的朝信在朝今歲走后還在巷子里罵罵咧咧的,一心想著要報復回來是朝今歲。 然而他還沒有走到巷子口,就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剛剛那餐廳里一直戴著口罩的少年。對上那雙陰寒的眼神,他罵罵咧咧的話都全堵在了嗓子眼。 此時他才意識到不對勁,剛剛想要拔腿就跑,然而朝今歲找的地點太妙了——這是一個死胡同。 ** 這天下午,協音醫院里閑下來的護士們都湊在一起八卦,今天的八卦主角,正是他們醫院的楊院長。協音是座私立醫院,楊陳小姐不光是院長,還是他們醫院行走的招牌,她不光搞行政工作,一周還會安排幾臺手術,是個大忙人。 可她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沒有安排手術,甚至還主動推了兩天的工作! 再打聽一下,楊院長還差她的助手去特意買了一個甜甜的巧克力蛋糕,下午還去了一趟商場買東西,還是個泰迪熊大娃娃。 大家都知道她有個女兒,但是楊院長似乎和女兒關系不怎樣,一年到頭也不著家,女兒也從來沒有來醫院看過她,而且她的女兒都十多歲了,應該是不會喜歡巧克力蛋糕的吧? 不管大家這廂怎么猜測,五點鐘一到,楊院長就換了一身衣服,踩著高跟鞋離開醫院了。 楊陳一出醫院就給丈夫打了個電話,得知他早早就回家之后,暗罵了一聲他這老家伙搶她的先,就馬不停蹄地往家里趕了。 在大兒子告訴了她人找到了之后,她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當年的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當初的時候晏家出事,生怕生意上的對家對付她們母女,于是她只能匆匆帶著孩子從醫院離開,誰也沒有想到一直到了s市才發現,這個孩子身上竟然沒有胎記! 那是一九九幾年的醫院,各方面都很落后,他們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了,再去找那一家,結果人早已離開了醫院。 他們百般無奈之下,只能夠一邊去找自己的孩子,一邊養育著晏明月。對于明月,她和愛人這些年一直也對這個養女親近不起來,養大她已經是仁盡義至。人都是有私心的,她很愛自己分離多年的小女兒,尤其是知道了歲歲這些年過得是什么日子之后,她心疼得每天都睡不著。 然而不管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設,當她一進門,看見了那個站在晏修齊身邊,眉目和她有三分相似的少年,看到這個孩子的第一眼,她就忍不住紅了眼睛?;蛟S是血緣之間的聯系,她無比確定,這個乖巧的孩子,就是她十月懷胎的女兒。 在那孩子過來和她打招呼,叫了一聲“mama”的時候,她抱著自己失而復得的女兒,忍不住哭了起來。 反倒是被抱住哭的朝今歲有那么點的錯愕,她一慣看不得人哭,無奈地伸手拍了拍楊夫人的肩膀,張口輕聲安慰她,“沒事了mama,我回來了?!?/br> 楊夫人也有點不好意思,擦了擦眼睛,保養良好的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笑來,看著朝今歲一眼都舍不得眨,“這里像mama,嘴巴像爸爸,mama的女兒可真好看?!?/br> 朝今歲眨了眨眼睛,她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眼前的晏mama卻明明是第一次見才對的,她卻也忍不住產生了一種親近的感覺。 晏爸爸也下樓來了,打趣自家夫人“多大個人了,怎么還要女兒來安慰你?” 話雖然是這么說的,他自己都忍不住紅了眼睛。 他身邊站著晏明月,她看上去有點憔悴,仿佛是剛剛哭過一樣,看見了朝今歲卻也不意外,勉強叫了一聲“歲歲弟弟”,也就沒有下文了。她并不知道朝今歲其實性別女,晏家其他人也沒有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她,剛剛晏爸爸和她講了朝今歲要回來的事情,她裝作不知,還哭了一場。 晏爸爸和晏mama交換了一個眼神,也沒有多說些什么,招呼著準備起來了晚餐,唯有晏修齊半是警告地看了晏明月一樣。 晏爸爸也就順其自然,把晏明月介紹給了歲歲。 倒是晏明月很是懂事的樣子,飯桌上也一直在給朝今歲夾菜,仿佛是真的欣然接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弟弟。只不過,對于她的殷勤,朝今歲一直表情都淡淡的,一心只有自己眼前的碗,都沒看她,又惹得晏明月紅了眼睛。 晏明月半是做戲半是真的氣的,在劇組她沒有和朝今歲近距離接觸,現在回來之后她扮演著好jiejie,對他這么殷勤,這個死小子竟然還不買賬! 楊夫人這么高冷的人,都給朝今歲帶了個巧克力蛋糕,飯桌上噓寒問暖更不必說;晏爸爸話不多,就一直笑瞇瞇地看著朝今歲吃飯,仿佛看不夠一樣;更不用說對她一直冷淡的大哥了,殷勤極了,還時常寵溺地摸那個家伙的頭。 飯吃到一半,晏明月就放下了筷子,聽見楊夫人問朝今歲這段時間的打算的時候,晏明月關心地問道,“歲歲弟弟去年開始好像就沒有去學校了吧?要不爸爸給歲歲安排個地方,還是去念書的好,小孩子還是不要貪玩,好好學習才好嘛?!?/br> 她話音落下,飯桌上其他人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下來。只要查過了朝今歲以前的檔案的人都知道,一年半以前,朝今歲已經輟學了。 朝今歲也放下了筷子,“其實你說的挺有道理的?!?/br> 晏明月還沒有來得及接茬,就聽見朝今歲不咸不淡道,“我也很想讀書,但是誰讓上次我被罵上熱搜了呢,朝叔叔覺得我這個私生子丟人,沒有生活費只能輟學來演戲了呢?!?/br> 晏明月臉上溫婉的笑容都是一僵,畢竟,朝今歲嘴里的“朝叔叔”其實是她不愿意認回去的親爹,朝今歲的話不也是在強調,她才是那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而對方在朝家的待遇,正是晏明月本應該過的生活。 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解釋道,“原來是這樣,jiejie只是覺得讀書的話,以后就多了條出路,沒別的意思……” 晏爸爸皺起了眉,也放下了筷子,“沒事的,出路多的是,歲歲想當明星就當明星,不想當明星就直接繼承晏氏就好了,反正上面還有修齊罩著,做什么都可以?!?/br> 晏修齊深以為然,笑瞇瞇道,“來分公司當小副總也是不錯的?!?/br> 楊夫人也安慰道,“到時候如果都不想去,還可以來mama的醫院,mama給你找個行政工作做做也是好的?!?/br> 晏明月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更加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