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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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酒酒正夾在兩人中間訕訕地打圓場,便昊元講解道:“根據歸墟仙宗的編年史,扶桑神樹恰好在那時幻化出靈智,與咱們的玄蒼仙尊同舟共濟,渡過天雷劫,不過由于天雷劫摧枯拉朽,恐怖如斯,扶桑神樹的靈智自此沉睡?!?/br> “啊,同學們記好了考點啊,扶桑神樹是沉睡啊,沉睡!每年小考總有部分不聽講的修士答題的時候寫成了靈智喪失!” 在眾人埋頭記筆記的功夫,畫面很快切換到仙魔大戰。 魔尊淵冥身著緙金絲黑袍,面上隱約可見一雙紫瞳,率領魔修與玄蒼仙尊在歸墟山腳下冠世一戰。 四位修士各持法器站在玄蒼身后。 青衫男修手持玉劍,應該是長霄,白衣女修手持玉笛,一看就知道是霓玉,另外一個手舉著大銅錘的無疑乃昊元。 最邊上,清瘦高俊的黑衣身影,只可能是無妄。 畫面中,人修和魔修交戰,各個全力施為,幻象中場面之恢弘,仿佛每一秒都有經費在燃燒。 凌酒酒趁著沒人注意她,特意湊近玉簡,她幾乎拿鼻尖點到幻象,多看了無妄一眼。 按照原書,姬沉就是這位師尊的劫身。 她看了看沉浸在仙魔大戰的同門,露出了高深的微笑。 她穿書女配有不為人知的金手指,早已看破姬沉的真實身份! 嗐,這些懵懂可愛的修士們還蒙在鼓里。 畫面之中,魔修節節敗退,玄蒼仙尊生擒淵冥魔尊,同時引水為蓬萊海,將魔域與凡人城池隔開,豈料淵冥驟烈反撲,激戰中海水倒灌,蓬萊海邊界向著歸墟山蔓延,最終變成兩只合抱的手,將歸墟山圍住。 自此,歸墟山被從大陸中分割,變成一座海上仙島。 玄蒼徹底控制住淵冥,將他帶回歸墟山,無妄在混戰中身受重傷,幾乎稱得上奄奄一息,被另外三位師尊合力抬回歸墟。 然而,戰爭的車輪沒有停止。 蓬萊海另一邊,一直與歸墟仙宗配合的雷隱劍宗的劍修們并不打算放過敗逃的魔修。 這些劍修如割韭菜一般,將本來打算退回魔域的修士趕盡殺絕,魔修在劍修無情的招式下變成一蓬蓬血花。 不僅如此,身著白衣黑腰帶的雷隱劍修如同黑白無常,一路殺入魔域,劍修殺意盎然的劍招并不分辨男女老少,直斬全部魔族。 刺耳的哀嚎聲中從幻象中傳來,回蕩在翡翠浮谷中,昭虹學堂每個人幾乎在鼻尖聞到了血腥味,手上似乎都沾染上了濃稠的血液。 譚姝雪第一次見到這一段,她怔怔地說:“為什么?魔修都認輸了,為什么要趕盡殺絕呢?” 她自小接受的是除惡扶弱,兼愛仁善,除魔衛道。 但是看著冷漠傲慢的劍修,苦苦求饒而不得生路的魔修,她第一次產生疑惑—— 誰是善,誰是惡? 她該衛的,是什么道? 不僅是譚姝雪,凌酒酒和其他很多修士也陷入同樣的沉默。 謝翎翎倒是沒什么反應。 妖修在人修和魔修之間立足,兩方互相敵對,這些年沒少在妖域激情開麥,互相辱罵。 他從小聽著各個版本的仙魔大戰長大,心中早已百煉成鋼,昭虹的版本對他來說不過小場面。 耳邊,昊元沒有任何感情變化的感情傳來:“同學們,這也是重要考點??!不要光顧著看熱鬧,都給我做筆記!玄蒼仙尊生擒淵冥魔尊后帶著眾人撤回歸墟山,幾乎消滅魔族的是雷隱劍宗啊,雷隱劍宗?!?/br> “消滅”二字,甚至隱隱帶著贊許,仿佛說的不是一個種族,而是一種害蟲。 昊元對魔域的態度,不言而喻。 他清清嗓子,拍拍教案,道:“好,都再翻轉玉簡,看第三章,玄蒼仙尊的隕落?!?/br> 很快,玉簡衍生的幻象再度轉換,這次場景簡略了很多,敘事之快甚至稱得上敷衍,只用幾個畫面交代了玄蒼將淵冥壓在歸墟主峰下,卻被淵冥逃脫。 淵冥殺了回馬槍,背水一戰,玄蒼最終只能破碎魂魄,回歸歸墟主峰,以己身為大陣,將淵冥徹底封死。 仙尊與魔尊同歸于盡,只留下扶桑神樹又從玄蒼袖中回到了歸墟主峰。 玉簡失去光芒,歷史課的演示也結束了。 昊元背著手在教案后踱步,動情而懷念道:“同學們,玄蒼仙尊的一生是波瀾壯闊的一生,他白手起家,一心向道,最終英魂歸于天地,臨走也沒帶走歸墟仙宗的一針一線?!?/br> 他話鋒一轉:“我們在懷念仙尊的同時也要銘記啊,銘記!魔修害人不淺,正邪勢如水火,掃平魔障也是你們的使命!” 四周修士反應各異,有的已經齊聲附和,有的卻垂頭不語。 謝翎翎發現了凌酒酒和譚姝雪的低落,他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么讓兩個好朋友快樂起來,驀得腦中靈光一閃,他湊近凌酒酒,又揮揮手示意譚姝雪靠近。 他開門見山道:“跟你們講個秘密,可不要告訴別人?!?/br> 見凌酒酒和譚姝雪點頭,他才一氣呵成道:“還記得畫面里的無妄師尊嗎?無妄師尊在仙魔大戰后便在千鶴峰閉關不出,據說,姬沉師兄就是這位師尊的劫身!” 謝翎翎語不驚人死不休,聽得凌酒酒差點白眼一翻從凳子上掉下去,但譚姝雪的反應,才叫她死去活來—— 她掩面,鳳眸中溢出難以置信,壓低聲音宛如特務接頭,道:“你怎么也知道?” 凌酒酒:???? 這話該我問你們! 你們怎么都知道! 凌酒酒在識海中瘋狂搖晃草株,將系統小苗搖得身嬌體軟。 ——‘系統!這不是你和我的小秘密嗎!為什么大家都知道??!’ 系統頭暈腦脹間露出無語子的表情—— ‘關我什么事,我只是草(一種植物)?!?/br> 還沒等譚姝雪和謝翎翎互相解釋出個所以然,昊元的聲音如同奔雷襲來:“誰在交頭接耳!你們三個站起來!出去罰站!互相離得遠點!” 謝翎翎皮實慣了,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大聲喊了一句“師尊我們錯了!”,凌酒酒和譚姝雪都是根正苗紅、濃眉大眼的好學生,哪里被師長要求罰站過,恨不得把頭埋在懷里,紅著臉小步跑出去。 凌酒酒低著頭出門站在墻根,還在想著謝翎翎和譚姝雪的震撼言論,心里突突跳—— 謝翎翎是郁煌洲的妖修,譚姝雪掩月峰的真傳弟子,兩人八竿子打不著,怎會都知道姬沉的身份? 原書中,明明沒有人知情。 而且,姬沉本人知道自己是無妄的劫身嗎? 想到姬沉,凌酒酒心里突得劃過一絲慶幸,雖像是一尾魚苗落入池塘般細微,卻還是無法忽視。 幸好,沒有教姬沉看到自己被罰站。 ——太沒有排面了! 凌酒酒嘆口氣,這才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看,抬眼望去,倒抽一口冷氣。 竟是姬沉! 她嘴比腦子快,脫口而嘴瓢道:“師尊,你怎么還沒走?” 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凌酒酒情不自禁,戰術后仰。 無論姬沉本人知不知道自己非同凡響的真實身份,她知道‘姬沉=無妄師尊的劫身’這件事本身就不好解釋。 除非她直接說是謝翎翎和譚姝雪告訴她的。 凌酒酒想了想自己那兩個又白又甜的同學,實在不忍心下黑手賣隊友。 屬實難辦。 她剛才叫得斬釘截鐵,清脆嘹亮,如果說是口誤,她自己都不信。 忽得,她靈光一閃。 凌酒酒終于看到了一直被忽視的長霄師尊! 她好做作好不清純地扭了扭頭,僵硬地笑笑道:“師尊,你日理萬機,什么時候來的?怎么還沒走?” 此刻,長霄溫柔耐心的微笑在她眼中渡了一層光,仿若上天派來踩著七彩祥云來救她的尊者。 凌酒酒刻意忽視姬沉狐疑的眼神,在心中為自己打氣。 就是這樣凌酒酒! 只要騙過了自己,就能騙過其他人! 真要為自己的機敏點贊呢! 可惜,渡著光的長霄師尊沒有被騙過,反而發來溫柔一刀:“酒酒,你剛才明明是叫姬沉‘師尊’吧?” 凌酒酒義正辭嚴,道:“不,師尊,我當時是叫你?!?/br> 長霄同樣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道:“你明明是叫姬沉?!?/br> 凌酒酒企圖通過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復讀機蒙混過關,倔強道:“師尊,我是叫你?!?/br> 長霄越發覺得古怪,他抱起手臂,惟真惟實:“是姬沉?!?/br> …… 于是,姬沉的表情從疑惑到無語,最后看著打乒乓球一般你來我往,下一秒就快揪著頭發吵起來的長霄和凌酒酒,徹底失去了耐心。 他拿出劍柄,擋在還在無能復讀的兩個小學雞之間,垂眸看向凌酒酒道:“師妹,怎么回事?” 就在這個當口,長霄劍指一并,吐真訣化作一道金色虹光字指尖出,直直打入凌酒酒的腦門。 姬沉劍氣外放,將長霄吹得頭發亂飛,轉頭皺著眉對他道:“怎么對她用吐真訣?” 凌酒酒:……? 吵不過就開掛,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師尊! 她爭分奪秒捂住嘴。 長霄對凌酒酒歉然笑笑,同時對姬沉傳音入耳。 長霄的聲音是與他表情上截然不同的肅寒,道:“你忘了為什么要隱瞞?還有,為什么要修改昭虹關于歸墟歷史的教案?倘若仙宗之中有人知道真相,后果……后果如何擔得起?” 見姬沉不為所動,長霄聲音更沉一分,直取姬沉的死xue,傳音道:“酒酒呢,她又準備好知道那些嗎?” 姬沉終于松動一分,劍氣內斂,長霄趕忙單手撥開姬沉的劍鞘,同時陡然變臉。 他垂著眼睛委屈地傳音:“嚶,你真當我為老不尊,才跟小徒弟爭來爭去嗎?” 姬沉沒有說話,甚至嫌棄地別過頭。 那廂,凌酒酒終于沒有抗住吐真訣的效力,從手指縫里漏出聲音,道:“我聽同學說姬沉師兄是無妄師尊的劫身但不要問我是誰說的千萬不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