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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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時,凌酒酒軟而暖的面頰帶著不正常的緋紅,正一遍遍在他胸前掃過,儼然已經到了中毒后期。 他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凌酒酒碩果僅存的理性艱難地認出了姬沉寫的字。 她心中一喜,像是在一片黑暗中看到希望。 她離開琉璃城時,帶了玉清合氣靈株,就在乾坤戒中! 可是,現在的身體壓根不受她控制,她也沒法好好說話…… 有辦法了! 凌酒酒用上全部意志力,死死用貝齒咬住下唇。 血腥味帶著痛感襲來,渾身粘稠的鈍感如退潮的水散去一瞬。 在情毒再度襲來前,凌酒酒飛速收手,掏出乾坤戒中的玉清合氣靈株,纖細的手指翻飛,將它一分為二,左手拿著一半塞到嘴里,右手拿著另一半直接懟進姬沉嘴里。 玉清合氣靈株帶著清甜的草木香,有一點梨子的香味,又有青瓜的爽潤,接觸到唇齒立即化為涼涼的靈髓,蔓延到四肢百骸。 三息間,落語情毒便解了。 凌酒酒感覺像頭頂被驅散開一片雨云,神智完全回籠。 頭不昏,腰不疼,可以一口氣爬六樓! 她看了看姬沉,發現對方正定定看著自己。 凌酒酒想起剛才的一幕幕,紅著臉兔子般一下跳開幾步,正色對著姬沉顧左右而言他道:“師兄,我只剩下一棵玉清合氣靈株了,一人一半,夠解毒嗎?” 她一身正氣,儼然是只要我忘記得夠快,剛才的一切就沒有發生過。 姬沉垂眸看她。 他沒想到凌酒酒會分一半靈株給他。 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的反應,都會是先顧自己。 她卻將僅有的一棵靈株分成了兩半,選擇與他一起面對生機或毀滅。 姬沉第一反應是氣悶。 像是有人點燃了爆竹丟在他身體里,火星一路燒起來,帶著腦仁都噼里啪啦響。 幸好玉清合氣靈株妙寶天生,足夠解毒,且可以在一段不短的時間里幫她抵抗情毒,否則凌酒酒這樣豈不是耽誤了自己? 她難道還沒意識到情毒有多危險? 他帶著沸騰的怒意,張口想教訓她幾句,對上凌酒酒視線時又說不出重話。 少女在斂月谷的月光下輕盈似夢,飽滿粉嫩的櫻唇上被自己咬出血痕,顯得脆弱而嬌憨。 她一雙眼睛一錯不錯看著他,坦蕩而清澈,但是緊緊交握的雙手又暴露了她是在強自鎮定。 只一眼,氣悶又變成黯然。 當然,她當然會這樣選擇。 不論是當年,還是今天。 ——金紫色的魔光,破碎的軀體,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的無力。 曾經的一切,此刻如白日噩夢,盤踞眼前。 剛才,在她要分享靈株時,他依然沒能阻止她。 一如當年。 姬沉突然明白,他不是氣凌酒酒,而是在氣自己。 凌酒酒也看著姬沉。 他似乎有些生氣,又很快平復,最后恢復漠然,連帶眉眼中的生動也淡去。 他最終看過來的時候,又變成一個挑不出錯的天闕峰真傳,山一般沉穩,劍一樣冷冽,看不透的思緒封在黑曜石一樣的眼珠里,淡淡道:“應該沒有大礙?!?/br> 凌酒酒點點頭,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困惑為什么自己會分一半玉清合氣靈株給姬沉。 畢竟,按照他說的,只要有人出去聯系到掩月峰的霓玉師尊,自然有人能解斂月谷里人的毒。 她實在沒必要把玉清合氣靈株分成兩半,去賭一個兩人能共同好轉的可能性。 偏偏她就下意識那樣做了,自然而然,簡直像是一種習慣。 凌酒酒還沒想出來個所以然,就聽到姬沉提醒道:“明日昭虹開學,先送你回去?!?/br> 他在刻意轉換話題,她卻沒聽出來。 凌酒酒:! 啊這啊這,完全忘了明天是開學前一天! 聽說昭虹學堂封閉管理,所有弟子統一安排住處,每個月只能放一天假,不僅如此,每日都排滿了課,早晚還要上自修課,簡直可稱為昭虹高中。 凌酒酒到底還有點小孩子心性,很快又因為開學的事情而憂心忡忡。 她倒是沒有一定要在同班同學里面爭先的心。 可是那天花擎宇的話像是一顆魔性的種子,在心頭揮之不去。 姬師兄和花師兄都是昭虹學堂結課試煉的頭名,若她太拉胯,會不會丟了天闕峰的臉? 凌酒酒站在姬沉的劍上,陷入苦惱。 這種苦惱一直持續到姬沉御劍帶她回到天闕峰真傳弟子暫居的洞府。 見她耷拉著腦袋,姬沉挑眉道:“何事憂心成這樣?” 凌酒酒沒精打采地抬抬頭:“明日開學?!?/br> 姬沉被她這副霜打的樣子逗笑了。 斂月谷中,面對被魔核控制的修士那么冷靜自若,現在卻因為開學愁眉苦臉。 倒是可愛。 他拍拍凌酒酒的頭,道:“別想太多,今夜好好調息,明早我接你去昭虹?!?/br> 隨后又拍了拍她,補充道:“今日之事,不要告訴旁人?!?/br> 他今夜格外話多,頓了頓又拍了她兩下,開口道:“沒能沖擊筑基后期,不必失望,修行本就不是一帆風順?!?/br> 雖然姬沉動作輕緩,凌酒酒還是覺得他的節奏很像在拍地鼠。 她被拍得一愣一愣,皺皺鼻子道:“知道了,師兄去處理斂月谷的事情吧,我先回去了?!?/br> 雖說在發生不可挽回的桃色事件前,凌酒酒就把包括柳憐緋在內的三個修士敲暈了,但這件事情傳出去到底不好聽,更何況還牽扯到魔核的事情,她本來也不打算說出去。 至于筑基后期的事情,她本性并不急功近利,也沒有放在心上。 姬沉又囑咐幾句,才轉身御劍而去。 凌酒酒心里惦記著開學,快步跑回洞府,把乾坤戒中的東西和岳瑛給她準備的盒子里面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攤開在床上。 然后托著腮陷入思考。 昭虹學堂開學,最好輕裝上陣,把最重要的東西帶好就行了。 靈石? 肯定要帶。 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靈株? 也要帶。 隨身攜帶常備藥是多么重要,今晚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司南石? 這個最重要! 沒有導航,寸步難行。 漂亮的小飾品? 水系靈石做的蝴蝶發卡,火系靈石做的簪,還有金系礦石鍛的腰帶扣…… 都是新的呢,可以拿去送給女同學。 對了,還有火系小靈獸和茶具。 這個不占地方,還是帶著吧。 凌酒酒收拾半天,把乾坤戒揣到極限,發現還有很多東西放不下,只好遺憾地掏出一些靈石靈株,只帶了一個月用的量。 好不容易收拾完,夜已經深了,星空繁華,萬籟俱寂,只有她洞府里一豆火苗忽閃,左右搖曳兩下,被她吹滅了。 許是累極了,凌酒酒一躺下就睡著了,然她一整夜都在做夢,一會夢見自己抱著姬沉進行危險發言,一會又夢見爆體而亡的千鶴峰弟子。 最后,還夢到她開學遲到當眾罰站的情節。 凌酒酒一下驚醒,如同翻蓋手機一樣直挺挺坐起。 發現是夢,她拍拍胸口。 還好還好。 開學之前做噩夢也是基cao了。 她伸了個懶腰,給自己下了清塵訣,對著銀鏡再三確認儀容之后,抓上桃木劍出門等姬沉。 正是清晨,空氣中泛著沁人心脾的新鮮草香,暖洋洋的日光透過晨霧折出彩虹色的棱柱,天闕峰上空已經有不少勤奮的身著天闕門服的弟子御劍如黑色彗星掃過。 沒等多久,姬沉御劍如一道虹光穩至,四下弟子紛紛停下劍,于空中拱手打招呼,姬沉一一頷首應了,才落在凌酒酒洞府前。 眾人圍在上空,摸著下巴三五扎堆,觀賞直播,現場開麥。 一個四方臉的黑衣修士皺起眉頭:“姬師兄怎么來小師妹洞府了?不會是姬師兄動了凡心吧!別??!我昨天剛去千鶴峰押注在柳師姐身上昂!” 他的絕望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