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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道:“我的眼睛就這么藏不住話嗎?” 說完后宋祁就住了聲,他怎么忘了,自己有一只眼睛就是阿九換給他的。 一道足以毀天滅地的靈力席卷而過,護宗獸被重擊倒飛出去,塵灰散去后,幽幽的冥火光影之下,朧月仙尊以劍撐地半跪下去,口中吐出口黑紅的鮮血,周身魔氣總算淡了下去。 邱鶴出手極快,趁他無力時迅速封住心脈,盤腿坐在朧月仙尊面前,坐下那刻無數光線從以邱鶴為中心蔓延成個玄奧無比的凈化陣,最終匯成一個圓,每一條光線首尾交接時,在邱鶴捏決時,圓開始轉動起來。 一直閉著眼的祖老此時睜開眼仔細看著他們腳下的陣紋,片刻后長嘆道:“居然是驅神陣?!?/br> 宋祁只聽說過驅魔陣,并沒聽過驅神陣,但因為祖老剛開始對阿九的態度,他并沒有去詢問,而是站在一旁觀察朧月仙尊的反應。 起初被陣法困住,朧月仙尊掙扎了不久,直到邱鶴吐了口血,加強陣法能量,才讓師父平靜下來,rou眼可見的,他周身的魔氣也淡了不少。 宋祁目露驚喜,難道邱鶴真能讓師父恢復神智嗎?! 可是沒一會,像是反彈般,那魔氣越來越濃郁,朧月仙尊睜開黑黝黝的眼眸,臉色扭曲地咆哮,那咆哮的聲音里滿含痛苦,像是嘶鳴又像是慘叫。 “邱鶴你到底能不能行!”宋祁著急起來,想要去阻止,他怕這樣下去會適得其反,師父現在的狀態明顯不對。 可剛邁出一步,宋祁就動不了了,他轉頭瞪向祖老,氣道:“放開我,師父他這狀態不對勁,他明明很痛苦?!?/br> 宋祁吼得聲音都啞了,祖老依然紋絲不動冷眼旁觀,阿九牽起宋祁的手,說道:“再等等,師兄別急?!?/br> 驅神陣中,邱鶴睜開眼,滿是哀傷地看著眼前渾身爬滿魔紋的師父,那雙眼睛黑黝黝空洞洞,猙獰的表情扭曲著,完全看不出曾經一宗之主出塵不染的樣子。 師父的聲音很是痛苦,雖然是類似于獸的嘶吼,但邱鶴能聽懂他在說什么,他在說:“殺了我”。 這原本也是一年前朧月仙尊對長老們提的最后方案。 有血不斷從邱鶴的嘴角溢出,他手腳早已冰冷,還在抽空身體里最后一絲靈力去滋養猶如無底洞的陣法,邱鶴似哭似笑地動了動面部表情,顫聲道:“師父,醒醒,求你了,醒過來吧?!?/br> 雙手不斷變幻著手訣,陣法隨著他手訣的變化而變動,每一次變動,迎來的卻是朧月仙尊更加痛苦的嘶吼以及拼命的掙扎,一旁看著的宋祁心都在揪著疼,恨不得自己去替師父受這份罪。 正此時,一旁轟塌的山體顫動了下,碩碩巨石滾落下來,宋祁驚慌道:“不好,護宗獸起來了!” “吼——” 身體龐大如山巒的護宗獸站了起來,抖下身上堆的巨石,眼睛鎖定剛剛將它擊飛的,陣法中的朧月仙尊。 “孽畜!”祖老低喝一聲,手中的拐杖化為一柄長劍,轉瞬間已與護宗獸纏斗在一起,但以一人之力根本無法阻攔住護宗獸,宋祁脫出禁錮后,與阿九一同上前助陣。 無數巨石砸落下來,大地都在顫抖,邱鶴捏完最后一個手訣,驅神陣金光大亮,朧月仙尊嘶吼一聲后,再睜眼,眼中已一片清明。 他看向面前的弟子,眼中無波無浪,若要形容,便是死寂。 邱鶴哽咽了一聲,動了動僵硬到麻木的四肢,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一邊磕一邊懺悔:“師父,對不起,對不起......” 他流淚,卻又在笑,師父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就算他把命交代出去,只要師父回來了就好。 還好師父回來了。 與護宗獸纏斗的宋祁也瞧見那邊的景象,得知師父沒事后,他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到了實處,只覺死后縫生般慶幸。 朧月仙尊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磕頭的弟子,他亮出宗主印,護宗獸看到宗主印的那刻不再反抗,盤伏在地俯首稱臣,倒著退回了深淵中。 阿九接住滿身傷痕一直沒來得及治療的宋祁,輕聲道:“別動了師兄,不然你這身傷就好不了了?!?/br> 逼退了護宗獸,朧月仙尊這才看向邱鶴,嘴角的弧度似譏似嘲,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邱鶴抬頭看著他,額頭磕破流出一道血痕,一直蔓延到下巴,再滴落在地上,他動了動嘴,卻發不出聲音。 朧月仙尊將手里的劍放在邱鶴手心,用劍尖指著自己,問道:“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 冰霜自地面蔓延開,所過之地連時間都被凝固,在場無一人能在這般的威壓之下動彈分毫。 邱鶴搖了搖頭,使勁搖頭,顫抖著手想要將手收回來,但朧月仙尊的力量猶如烙鐵般,被他握著,無論邱鶴用多大的力氣也沒辦法撼動分毫。 朧月仙尊道:“我就是用這柄劍,殺的你父母?!?/br> 宋祁瞪大了眼,想說不是這樣的,可是張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師父還對他下了禁言咒。 邱鶴的身體明顯顫了下,眼淚大滴大滴淌了下來,他搖著頭說道:“我不恨了,師父你別提這事了,好好過日子可以嗎?” “你是恨著的?!睎V月仙尊往前走了一步,劍尖刺破了他的胸口,在青衣上暈出一朵血花。 祖老動了動手指,終是沒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