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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跟師父下山驅邪, 途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他是記憶全無。 只記得那次他受了很重的傷, 在醫院里面躺了很長時間, 都快要躺發霉了。 但到底是為什么受得傷,在哪里受的傷,具體傷到哪里, 他全部都記不清楚了。 十年的時間, 真的是太久啦, 他今年才十八歲呢! 反正他傷愈出院后,回了土原寺里,就被他師父安排去練功。 從最基本的功夫練起……每天繞著土原山跑個來回再說,跑完就去跑澡扎馬步,然后再跟著他師父打拳。 后來他師父離開土原寺,他也堅持每天繞著土原山跑, 扎馬步,練拳。 就這么堅持了快十年, 身體是倍兒棒,師父再也不擔心我遇到危險跑不掉啦! 這會做完夢,他便開始納悶, 當年他到底是怎么受得傷??? 看他盯著自己手掌發呆,靳鳳羽扶著他的胳膊,低聲跟他說話,“一律,是做噩夢了嗎?” 一律搖搖頭,有些不敢正眼看靳先生。 明明在夢里還說得好好的,絕對不會忘記的人,轉頭就被他忘得干干凈凈,被人問到跟前來,還想不起來。 唔,就覺得自己小時候,忘性還挺大的。 小時候不懂事,現在夢里的正主站在面前,就挺尷尬的,哈哈。 他們在溫泉池里泡著,到處都是濕潤霧氣,平板不在他跟前。 他也沒法開口說話,只能沉默著往旁邊躲了躲,想把自己整個人泡進池子里,躲開靳先生看他的視線。 靳鳳羽被他躲開,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再看著神色茫然的一律。 輕垂下眼睫,掩住眼眸中淡淡的傷痛,趟著水稍微離他遠了些,安靜的泡在水池里。 兩人就這么沉默著,泡了約有十來分鐘,楊醫生過來提醒他們,“靳先生,你現在不能在水里面泡太久?!?/br> 靳鳳羽點頭應道,“好?!?/br> 楊醫生便伸手扶著靳鳳羽,從溫泉池里起身,將浴袍拿過來穿戴整齊后,靳先生坐在岸邊的輪椅上,眉眼溫和的看著水里的一律,“要一起回去么,一律?!?/br> 一律泡了會水,手指尖便有些發皺,也不想再泡了,趕緊從溫泉池里蹦跶起來,小跑著去架子上勾浴袍。 直接光著腳丫踩在石頭上,渾身的皮膚簡直白皙到通透發光,看著半點瑕疵都沒有。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楊醫生看清楚他的后背,略微有些詫異,“一律,你背后怎么會有處槍傷啊?!?/br> 一律剛從水池里出來,光溜溜的特別不習慣,拿到浴袍趕緊裹在身上。 抬起頭來,滿臉茫然的望著楊醫生,啥玩意,槍傷?他身上哪來的槍傷,沒有吧。 山莊提供的浴袍有標準尺碼,他拿到的是175,穿上略微有些長,越過腳踝直接拖地了。 本來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搭配著他滿臉的茫然表情,伸手就去摸后背的動作,就更顯得小了。 看著就只有十五六歲,皮膚白白的,眼睛微微瞪大著。 明明是偏冷的長相,卻可愛的像只偷松子的松鼠,讓人伸手就去rua他的臉蛋兒。 考慮到靳先生在,楊醫生不敢直接上手,卻忍不住笑道,“怎么這副表情,你怎么受得傷,自己還不知道么?” 一律反手摸到后背的傷口,就在肩胛骨附近,有兩個呈圓形的傷口。 他雖然不記得是啥時候受的傷,但他師父跟他說過,那是他小時候調皮,看到桃樹開花結果了,就“噌噌噌”的爬上去想摘。 然后不小心腳踩滑了,“啪唧”就從樹上摔了下來,恰好在桃樹底下,就兩個圓溜溜的尖尖石頭,頓時就給他背上戳了兩個血洞出來。 他師父說,當時傷口可很是流了不少的血呢,把桃樹下面的泥土全都染成紅色咯,看著可是嚇人的很。 后來傷口愈合后長不過,就留了痕跡在他背上,每次他給自己搓背都會感覺到硌手。 他抱著平板,“噠噠噠”的敲著字,認真的跟楊醫生解釋,“這不是槍傷,是我小時候調皮,不小心摔的?!?/br> 聽他說是摔傷的,楊醫生笑著搖搖頭,“怎么可能,誰能把傷口摔成這樣子,你再摔一個給我看看?” 小和尚背上的槍傷痕跡那么明顯,他要是連這個都認不出來,他這醫生不當也罷,直接回爐重造去吧。 一律聞言,使勁兒瞪著他,嘿你這個壞醫生,心眼也忒壞了些! 知不知道我這傷,流了多少的血,說不定那棵桃樹下的泥土,到現在都還是紅的呢! 雖然不記得了,但他當時肯定疼了好久,傷口才慢慢長攏,光是想著都會讓他后背發疼。 還想讓他摔個同樣的出來,呸呸呸! 信不信我給你戳上兩血窟窿,讓你跟著體驗體驗。 楊醫生看著他瞪眼的模樣,跟靳先生笑道,“瞧他這小模樣,還不相信我說的呢,連自己是怎么受得傷都搞不清楚,這個小和尚,不如直接改名叫小迷糊算啦!” 靳鳳羽看著懵懵懂懂的一律,眼神里閃過兩分暗色,溫和的情緒稍減,低聲道,“回去吧?!?/br> 略低垂著頭,伸出修長的手指摁著輪椅,徑直調轉了方向,朝著院子滾過去,也沒有等他們的意思。 楊醫生略愣了愣,怎么了這是,好好的突然就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