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

    “就是陰謀！”沈楓點頭道，“一進城，我就發現整個城市的人被屠戮一干二凈, 地上滿是鮮血，而幽冥卻不見了蹤跡, 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 想立刻退出去，卻發現已經遲了。

    十八名天階鬼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群城市的四方八面。不僅如此，他們血祭了整座城的生靈，布下了大陣, 在我踏入的那一瞬間, 陣法就已然發動了?！鄙驐鞲锌?。

    也是怪他當時人逢喜事太高興，腦袋有點充血，不然早就發現幽冥鬼王的不對勁了, 也不能被他們引誘到陣法之中。

    “但你最終不還是逃出來了？”姜望月聞言不由地瞳孔一縮，但想到后來再見他時、他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他握緊的拳頭不由地松了下來，不屑道，“最多不過就是傷得有點重而已?！本褪且驗檫@個在外面耽誤了一個月嗎？

    “滿滿你還真是看得起我?！鄙驐鞑挥傻乜嘈Φ?，他下巴放在雙膝上，眼中閃過回憶之色。

    “十八鬼王布下這么大一個局，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的，根本就沒有打算讓我活著回去。那一場戰斗的危險程度，可以在我生平的戰斗中排前二了?！钡谝痪褪呛途艐肽菆龃髴?。

    那一仗打得，可以說是昏天黑地，他差點就把小命葬在那里了。

    “我雖然最后殺出了重圍，但是生機也幾近斷絕了，基本上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了?！?/br>
    沈楓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姜望月的心不由地又揪了起來，他低著頭不再看他：“那你、那你能活下來是因為……”

    “看來你是猜到了?！鄙驐鞯难壑虚W過復雜之色，“九嬰找到了我，然后在我生死之際和我簽訂了靈魂共生契約，我活了下來?！?/br>
    想到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整個契約已經完成了。說實話，那一瞬間，他真的有殺了九嬰的沖動。

    他好不容易和他的滿滿兩情相悅，現在卻被迫和另一個男人永生永世地綁在一起，即便那個人是一手撫養他長大、把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哥哥也不行！

    與其這樣，那他還不如做一個不知天劫何時來臨的靈修呢！

    他就是這樣的自私！

    “你為什么、為什么當時不和我說！”姜望月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來，因為情緒波動太過劇烈、身體而不住地顫抖，“你為什么要瞞著我！”

    “我沒有要瞞著你??！”想到這里，沈楓更委屈了，“我一回來就想和你解釋這件事的，只是你一知道我和九嬰簽訂了靈魂契約，你氣得問都沒問，直接回了你們天狼族，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我?！?/br>
    是他不想說？他總要給他開口的機會吧！

    姜望月呼吸一窒，回想當時的情形，好像的確是阿夏想和他解釋什么來著，但是他怕從他嘴里聽到什么心碎的話，再加上當時太生氣了。

    憤怒、傷心、害怕、膽怯，讓他沒有勇氣面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所以阿夏一開口解釋，他就跑了。

    想到這里，姜望月有些詞窮，但是接而惱羞成怒道：“當時你沒有機會解釋，可是后來呢，后來我回來了，你為什么也不解釋？”

    他回到天狼族，頹廢了好長一段時間，最終還是決定當面問問阿夏，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只是沒想到回去之后，阿夏卻總是回避他，就算他主動提起這事，他也是顧左右而言其他，不肯正面回答。這個疑問，直到阿夏“身死”也沒有解開。

    “因為……”沈楓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神情中帶著落寞。

    “因為當時，人族、巫族已經決定全力狙殺九嬰，我無力改變這一決定，所以我……決定親手去做個了結?！?/br>
    九嬰是他的哥哥，如果可以，他怎么可能會想和他走到那個地步？但是他不得不這么做。

    九嬰的存在，只會讓這個藍星走向毀滅。

    “了結？”姜望月看著沈楓，目光深沉，“你的了結是什么？”

    沈楓沉默片刻，嘆道：“我的了結就是，我殺了他，再把我這條命賠給他，就當是贖罪?！?/br>
    九嬰就算負了天下人，當是獨獨沒有負他。他是這世間唯一一個沒有資格去殺他的人，但是偏偏，就是他把九嬰、他的哥哥送入了死亡。

    人人都道他是藍星的英雄，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罪孽深重！

    “所以當時你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活不下來，所以才任由我誤會下去？”姜望月緊緊地握緊拳頭，心在顫抖。

    沈楓：“……”

    沈楓看向一臉受傷、委屈的姜望月，忽然笑了。他招了招手，輕笑道：“滿滿，過來?！?/br>
    看著這熟悉的神情、熟悉的動作，姜望月眼眶一紅，像小時候那樣，一下子撲到了沈楓的懷里、把頭死死地埋在他的胸前。

    “阿夏，你好狠，你把自己的命賠給九嬰，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我會多么的痛苦，沒有你我根本就活不下去?！?/br>
    感受到胸口的溫熱，沈楓心疼地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一下下地摸著姜望月的腦袋，語氣輕柔：“不要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當時的我，的確打算和九嬰同歸于盡的，但是最后想到你，我還是收手了。不然我不可能只是把元嬰分裂、用魂魄去鎮壓九嬰的元神，而是直接自爆魂魄、和它同歸于盡就好了?！?/br>
    “但你為什么還要用最后一絲命魂來保住小離，如果你當時沒有這么做的話，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就算不能重新凝聚元嬰，也能成為靈修，為什么還要……”姜望月依然埋在他的懷里、悶聲悶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