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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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君就是這時候來的。 “玉哥,好事,你猜猜?!彼鲋T進來,一臉笑容。 樓英抬起頭,視線落在他扶在小腹前的手,眉頭動了動,臉上微微有了笑容。 賀玉說:“什么?” “你猜?!比菥室獠徽f,自己坐下,也不喝茶也不吃點心,“好事?!?/br> 而后,他又看了看賀玉懷里的五皇女,轉頭笑著嘴樓英:“這要讓不知道的人看到了,還以為玉哥才是五皇女的生父?!?/br> 樓英扣了書,開口就是一句:“容君果然是有好事了,幾個月了?” 容君一愣。 賀玉也是一愣,這才看到他的動作,啊呀一聲,驚喜道:“真的嗎?” 容君震驚道:“襄君怎知道的?” “猜的?!毕寰旖且幻?,笑道,“猜中了?!?/br> “這可真是喜事,恭喜了?!辟R玉笑了起來,而后又道,“只是你又要辛苦了……皇上知道了嗎?” 容君點了點頭,擺手道:“也是剛診出的,皇上說要等幾個月再說,所以沒告訴你們。不提我了,我可不是來與玉哥說這事的,這又算什么喜事……” 他取出一封家書,說道:“也不賣關子了,玉哥,是我弟弟清兒?!?/br> 他臉上綻放出笑來,紅了兩頰,語氣異常溫柔道:“清兒才是有喜了,今日收到清兒的來信,這就來讓玉哥也高興高興?!?/br> 賀玉驀然張大了眼,幾乎是抓過信來看,他看得很快,想從這封宋清給容君的家書中,找到提及他家人,母親父親meimei的只言片語。 他找到了,來回把家中一切都好,看了好幾遍。 “清兒說了,賀覓待他很好,連你父親也都很和善,與別家的父親不一樣,從不拘著他,他總是說錯話辦錯事,你父親都不責罵他?!比菥^來,翻了幾頁,指著那一大段字給賀玉看。 “還說……四月時,小賀大人與他去山上賞春,下山時偏要牽著他的手散步回去,被一群人指指點點也不放手?!比菥哉Z間滿是羨慕,“玉哥,我要謝謝你……你有個好meimei?!?/br> 賀玉笑了起來,握住他的手,“他們都好,這我也放心了?!?/br> “清兒他……比我有福氣?!比菥寡鄣吐曊f道,“真的,玉哥……謝謝你。我就知道,當初把清兒交給你們家是對的……” 他說起了他的嫡出幼弟,進了宮選,卻因雪霽和德君的事,皇上沒什么心情,他未能進宮,而是被寧親王挑去做了側王君。 “那不也很好嗎?”賀玉說道,“寧親王年輕,脾性據說也不錯,是皇上的meimei里,與皇上最親近的?!?/br> “寧親王還好,可王君是個厲害的,我那幼弟哪里比得過正君?處處被拿捏著,這還不算完,寧親王風流,府中侍奉的從來都不缺,得寵的總是光鮮些,我那幼弟自小嬌生慣養,又怎能忍得了?我母親因這事,也與我提過多次了,只是寧親王的家事,我就是皇上身邊的人,又怎好插手?”容君嘆氣。 賀玉剛剛的好心情沒了大半。 “我也不與你說這么多了。玉哥就是心太善,我要是說這些,玉哥總是要替別人難受……”容君再次展顏,拿著寫滿字的書信,輕聲道,“就看清兒了,讓清兒生個女兒,頭胎得個女兒,將來無論女兒還是兒子,就都是錦上添花了?!?/br> 賀玉道:“無妨,我家不重這個,無論女兒還是小子,只要他們自己高興日子順遂,就皆大歡喜了?!?/br> 五皇女睡醒了,拖著長長的口水,手腳極快,爬到桌案上,抓起了那封信。 容君:“誒!” 賀玉:“哎呀!” 他看向樓英,樓英撇了撇嘴,愛莫能助。 賀玉哄道:“燕兒,不能玩這個?!?/br> 五皇女把信緊緊握在手里,高高舉著,道:“駕駕!” 樓英氣定神閑走過來,說道:“都閃開,我來?!?/br> 容君讓開位置,樓英伸出手,似要抱五皇女一樣,夾住她的咯吱窩,撓起了癢癢。 五皇女咯咯笑了起來,松開了手。 賀玉連忙把信展平了,交給容君:“快收好吧,這對兒小夫妻小幸??刹荒軌牧四??!?/br> 容君直說是,仔細疊好了,收在懷中。 晚上,賀玉讓朝露去恭伴那里問了一回,朝露回來后說道:“恭伴說了,三皇女和寶皇子都有些不舒服,怕他們半夜哭鬧驚擾到主子,明日就送來?!?/br> “行了,我知道了?!辟R玉長長嘆了口氣,寂寥地收起一早就準備好的筆墨和蒙訓書。 梳洗罷,剪暗了燭火,躺在床上醞釀睡意,剛來了點入眠的眩暈感,珠璣就快步走來,“主子,出事了?!?/br> “怎么了?”賀玉習慣性用手按住了心口。 珠璣說道:“他們從碧玉池撈出了個人,已經淹死了,是睿君身邊的那個老人兒?!?/br> 賀玉懵了好半晌,耳朵悶悶的,說道:“覓心?” “是呢?!敝榄^道,“是侍衛輪換時發現的,說是走夜路失足落水,被水草纏住沒了的。唉,睿君這下是真的無依靠了?!?/br> “……”賀玉起身穿鞋。 “主子?” 賀玉匆忙穿好衣服,說道:“可憐孩子?!?/br> 明史度,當年入宮時,多么意氣風發的少年……賀玉想,他幫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今夜失去陪伴多年的依靠,傷心到無法入睡的明史度,一定需要人陪著。 如果讓明史度一個人難過害怕的縮在床角垂淚,而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話,賀玉想,他恐怕也會徹夜失眠吧。 明史度沒有縮在床角獨自垂淚,他哭啞了嗓子,雙手扒著碧玉池邊不愿走。 覓心的尸首已經被收走了,因說不吉利,不讓他看。 他只能在覓心的葬身處,望著平靜的水面痛哭,他不敢回去,不敢回那個沒有覓心的地方。 他想回家,但已經沒有路了。 他在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身邊與家有關的牽絆,全都斷了。只剩他孤零零在這個地方,宛如在一座孤島上。 回不去,也走不了。無法前進,無法后退,茫然不知方向。 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也沒有膽量尋死。 他只能哭,起初是guntang的淚,燙的他臉都發疼,后來,連眼淚都冷了,冰涼涼的,他哭到渾身發硬發冷,雙腳如冰塊。 這個時候,一件外衣搭在了他肩上。 睿君抬起頭,淚眼朦朧中,仿佛看到了覓心,看到了父親…… 視線清晰后,看到賀玉關切的神情,他鼻頭一酸,撲抱著賀玉的腿大哭起來。 “玉……哥哥?!?/br> 作者有話要說: 未來有個cp姻緣線已經牽上了哈哈哈哈哈。 第25章 明史度(四) 到了早上, 賀玉才回宮,樓英說:“你不該去,你應該讓他去依靠皇上?!?/br> “我受不了?!辟R玉說,“我見不得他們這樣?!?/br> “天底下有三萬萬人, 哪一個不苦?哪一個不難?你不是菩薩, 救不了苦也救不了難, 別把自己搭進去?!睒怯⒌谝淮握f這種話, 神情萬分真誠, 語氣萬分嚴肅, “賀玉, 書讀多了不要往大處看, 低頭過自己的小日子吧?!?/br> 他指著翠微宮方向說道:“皇上同情你, 賞你的慰藉, 到現在還沒見。再拖下去,六宮就全知道, 最善最好欺負的,是你賀玉了?!?/br> 賀玉長嘆口氣:“我知道了?!?/br> “只你自己知道還不行?!睒怯⑼扑? “找皇上去。賀玉, 我只說一句,你不是什么賀玉,你是宮里的文持正,你妻主是皇帝?!?/br> 樓英說:“五皇女在我宮中,我沒空,你幫我送她去乾元宮吧?!?/br> 賀玉抱著歡脫的五皇女,一路哄著,艱難走到乾元宮。 子期見是他來,有些意外, 但很快就低下頭去,小聲提醒道:“皇上和寧親王在下棋?!?/br> 賀玉萌生了退意,但子期已進去傳報。 “玉哥?稀奇了,怎今日主動來尋朕?!被实坌那樗剖呛芎?,笑道,“讓他進來?!?/br> 五皇女撒手就沒,風一樣爬上皇帝的腿。 “朕明白了,定是襄君把她扔給了你?!被实坌χ惺?,“過來?!?/br> “文持正?!蹦贻p的寧親王頷首,將手中的碧玉棋子拋進棋簍。 賀玉回禮:“寧親王?!?/br> “說起來,我跟文持正,還是連親?!?/br> “哦?是嗎?”皇上疑惑道,“怎么朕記得,你是跟容君是連親,容君的小弟,不是你的側君嗎,嗯?” “誒,文持正也是?!睂幱H王半調侃道,“容君還有個弟弟,跟了文持正的meimei?!?/br> 皇上摩挲著棋子,鎖眉想了許久,道:“朕想起了,是有這么回事?!?/br> 賀玉默不作聲,有些拘謹。 寧親王無奈一笑,看來文持正果真如傳言那般,不怎么愛說話,也不太聰穎。 皇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輕聲道:“別站著,過來坐,都是自家人?!?/br> 寧親王笑得原本就彎如月牙的眼睛更小了些,起身道:“這棋下完了,皇姐的悶兒也解了,臣妹還要去問候順昭君,就先告辭?!?/br> 皇帝抱著五皇女,和她玩了會兒,問賀玉:“你昨晚在睿君宮里?” “嗯?!辟R玉說,“他少年心性,怕黑,所以我就留下陪他了?!?/br> “哦?!被实勖鏌o表情,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半晌,又道,“三皇女和寶皇子,劉研還沒給你送去?” 賀玉搖了搖頭。 皇帝轉臉,見他第一次露出這樣蕭索的神色,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行了,朕讓你見?!?/br> 她把人叫進來,讓他們送五皇女回去的同時,叫三皇女和寶皇子來。 這兩個孩子,皇帝見面也不多,兩個小孩兒送來,全然不像五皇女是個自來熟,按宮人們教導的,給皇帝叩了首,站起身仰著臉看她。 賀玉也眼巴巴看著他們。 這兩個孩子相貌漂亮的有些不像話,年紀不大頭發茂密打著旋兒,尋常孩子萬不會有這樣粗硬的頭發。 雖然五官并不相像,但那西域烏幽才有的異域味道,卻都是洗都洗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