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嶼挑眉：“那你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出現？”

    傅延昇苦笑：“你爸沒請我，也沒允許我來，我怕我冒然出現，會讓他不高興，也會給你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br>
    戚嶼：“……”

    戚嶼繼續問：“那你選擇這個時間點才見我，是算準了司家已回天乏力？”

    傅延昇苦笑：“我沒這么大能耐，組織有組織的計劃，他們的確打算在今天行動，但我能來這里也是向我的領導申請過的。包括我能告訴你這些事，也是因為我上報了你給我的那個u盤里的錄音信息，表達了你的立場……當然，這些不是跟誰都能說的，有一份保密文件在我的隨身行李包里，等會兒你能幫我簽了么？”

    戚嶼一愣，傅延昇這是先斬后奏了？嚴謹如他，居然也會做出這么沖動的事……

    但對方這舉動卻讓戚嶼感到自己被信任了，他答應后，又問：“我給你的東西有用嗎？”

    傅延昇：“我們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你提供的東西可以算是一部分佐證，但我們不會在法庭上使用?！?/br>
    戚嶼：“為什么？”

    傅延昇：“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司家人犯的是經濟罪，但不是死罪，也不是進去后就不能跟外界溝通了，如果你提供證據致使他們被捕的事為圈子里的其它商人所知，對你和你父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br>
    戚嶼了然，難怪傅延昇之前什么都不讓他做……

    他眼皮微低，擔憂道：“我爸爸應該不會有什么事吧?！?/br>
    傅延昇：“暫時不會?！?/br>
    戚嶼猛然抬頭：“暫時是什么意思？”

    傅延昇：“我們沒查到跟你爸爸有關的犯罪行為，但接下來要看司厲和司澤在被審過程中怎么交代?！?/br>
    戚嶼想起爸爸曾說過沒有跟司家同流合，當時雖然松了口氣，但他也不完全放心，不是他不相信爸爸，而是怕爸爸曾攪合其中而不自知，畢竟他們跟司家合作這么多年，爸爸和司伯伯關系又這么好……

    一根煙很快燃盡了，戚嶼把煙蒂摁在煙灰缸里，看向傅延昇：“你什么時候回國？”

    傅延昇：“明天早上……”

    戚嶼：“這么快？”

    傅延昇：“出了這么大事，我估計你爸也會訂明天的航班趕回去，我不能等他到了海城還不在那里吧？”

    今天凌晨才到，明天一早就要走，這么倉促，就是為了趕來見他一面……看著傅延昇面上隱隱透露的疲態，戚嶼不得不承認，對方這一次的舉動是讓自己滿意的。

    他偏開視線，琢磨著該怎么說服爸爸讓自己明天也回國，又該怎么和傅延昇坐同一個航班。

    殊不知，他這駕著腿、拗著腰思索的模樣對傅延昇來說是多大的誘惑，直到眼前一暗，戚嶼才發現傅延昇已經從墻那邊來到了自己跟前。

    被“罰站審問”了這么久，傅延昇早已按捺不住，他將一只手撐在沙發靠上，另一只手撫上戚嶼的臉頰，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啞聲道：“你還有什么想問的么？”

    戚嶼：“……”

    傅延昇見他沒有答腔，挑起他的下巴，俯身去尋他的唇來親。

    就在這一刻，戚嶼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戚嶼一手抵住傅延昇，掃了眼來電顯示，神色緊張地起身接聽：“喂，mama？”

    來電者是姜瑩，她在電話那頭道：“司家出事了，你知道了嗎？”

    “知道了，我剛收到了一些消息……”戚嶼說。

    姜瑩：“你爸爸剛讓何秘書訂了機票，說讓你明天跟我們一起回國?！?/br>
    果然不出傅延昇所料，但戚嶼沒想到爸爸會讓自己跟著走，他問：“那小楓和凌可呢？”

    姜瑩：“看他們自己意愿，他們若還想在這里玩玩，也有保姆照顧他們?！?/br>
    戚嶼：“好……”

    姜瑩頓了頓，問他：“我剛去敲你房門了，你不在房間里？”

    戚嶼被他mama這句話嚇得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我、我有點事出來了……”

    姜瑩：“是小傅來了嗎？”

    戚嶼：“…………”

    姜瑩：“你今晚還回來嗎？”

    接二連三的詢問把戚嶼打擊得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姜瑩又自顧自道：“不想回來也沒事，我不會跟你爸爸說，不過，小何訂的是明天早上九點的機票，你記得明天早點回來收拾東西?！?/br>
    掛了電話，戚嶼還驚魂未定。

    傅延昇見他的面色比剛剛看見司家出事的消息時還驚惶，不由問：“怎么了，你mama跟你說什么了？”

    戚嶼扭頭盯著他：“我mama知道我來見你……”

    傅延昇點點頭：“嗯，這個房間就是你mama給我訂的?！?/br>
    戚嶼：“？？？”

    見戚嶼一臉呆滯，傅延昇笑了一下，伸手把人擁進懷里，與他耳鬢廝磨：“好了，上床睡覺吧？”

    “等等！”戚嶼推開傅延昇，氣急敗壞道，“你先給我說清楚，我mama怎么會知道你來？還給你訂酒店？你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傅延昇看上去有些無辜：“我剛剛說了，是她邀請我來的啊……”

    第141章 多說一點

    戚嶼都有些懵了, mama這是什么意思？

    不但邀請傅延昇來參加婚禮，還給對方訂了酒店？

    是出于對傅延昇身份的尊重？畢竟對方不只是他的“老師”……兩個月前mama說想見傅延昇時，想必已經從爸爸口中得知了傅延昇就是曾救過自己的那位叔叔的兒子。

    但是, 如果只是對故人之子的照拂, mama沒理由瞞著爸爸, 還放任他跟傅延昇在外面過夜……

    聯想到mama當初的懷疑以及那晚在家里語重心長的一席話，戚嶼忽然生出了一個詭異的猜想——mama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他和傅延昇不僅是師生和雇傭關系, 而且還……

    戚嶼神色復雜地看向了傅延昇。

    傅延昇似乎也意識到他在想些什么，坦誠道：“那天吃飯，我什么都沒透露, 你mama待我很好, 我也覺得, 她其實已經看出來了?！?/br>
    戚嶼心中一陣起伏。

    他承認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男人, 但是坦白說，他并沒有做好讓傅延昇見光的準備……

    因為他們之間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雖然傅延昇剛說了“組織不限制他們戀愛”，可到時候這男人一走, 他們幾個月甚至半年都見不著一面，誰能保證這段感情能一直延續？

    在確認傅延昇會對自己死心塌地之前，戚嶼不可能一廂情愿地把這個人帶到家人面前, 宣告這是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這種做法不但對自己不負責，對家人也不負責。

    而他會有這些顧慮的主要原因, 也正是對自身所背負的責任的清晰認知。

    傅延昇的背景太特殊了, 換成別人，就算是夏晗那樣的女孩，戚嶼都不會覺得自己會有這么大的壓力。

    可就在他為自己的愛情苦苦支撐之際，卻發現mama已經無聲地站在了自己的背后。

    她很好地照顧了他的尊嚴與驕傲，像是在用這種委婉的方式鼓勵他放開了去愛……

    戚嶼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 心里暖暖的，似乎有了一些力量。

    正出神，傅延昇又將他擁進了懷里。

    這男人像是稍與他分開一會兒就渾身發癢似的，此時小心翼翼地親吻他的側臉，在他耳邊低喃：“在想什么？”

    戚嶼掙了一下，問：“我mama那天還跟你說了什么？”

    傅延昇環著他，與他近距離對視：“也沒什么，就說了幾句你和你弟弟小時候的事?！?/br>
    戚嶼：“小時候？什么事？”

    傅延昇：“她說你比你弟弟更愛撒嬌?！?/br>
    戚嶼輕笑一聲：“你編故事也編得像樣一點，我媽怎么可能會說這種話？”

    傅延昇：“……”

    像是故意報復傅延昇之前的行為，戚嶼調侃他道：“傅老師，不管我mama給了你什么暗示，但我勸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如果我爸不答應，你還是只能當一個地下男友……”

    傅延昇看了他兩秒，問：“今天那個穿白色西裝的青年，就是你弟弟的男朋友吧？”

    戚嶼：“是，怎么？”

    “我看見他牽著你mama的手進禮堂，還看見你弟弟帶他上臺彈鋼琴……”傅延昇沉默了一瞬，有些悶悶地說，“你爸爸對你不公平，他都能接受小兒子找男朋友，憑什么不能接受大兒子也找？”

    戚嶼一怔，傅延昇這是在為他自己沒有名分而抱屈么？

    他不禁失笑：“我早跟你說了，我跟我弟不一樣……”

    “都是一個爹媽生的孩子，哪里不一樣？”傅延昇反問了一句，將他重新推到了床上，順勢覆上去。

    戚嶼兇他道：“你別蹬鼻子上臉啊，騙了我這么久，我讓你繼續當個地下男友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傅延昇一頓，手上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戚嶼警覺道：“你明天一早還要趕飛機，還來？”

    傅延昇：“飛機上再睡……”

    敏感的位置被碰觸，戚嶼抬手按著他的腦袋，氣得嗓音都變了調：“傅延昇！”

    傅延昇聞言卻更用力地抱緊了他，俯身將臉埋入他的脖頸，嘆息般叫了一聲：“戚嶼……”

    哀求似的語氣叫戚嶼渾身一顫，又聽傅延昇在自己耳邊動情地傾訴起來：“我剛說了，從我們在酒吧的那一個吻開始，我就對你動了心，我給你弟弟打過電話，一直想再見到你……我也沒想到后來會接到調查司氏關聯企業的任務，而你偏偏就是我調查對象的兒子……從兩年前通過微信加你好友開始，我幾乎每一天都在思考，要怎么跟你聊天，怎么把工作和追求你這兩件事分開來……活了二十八年，你是我遇見過的最難解的一道題……”

    戚嶼：“……”

    傅延昇微微撐起身子，望著他道：“我承認，之前是逗過你，套路過你，但那都是因為喜歡，我從不這么逗別人……會跟你簽陪讀合同，也是因為喜歡，否則我就去給你爸爸當秘書了……跟你在一起，我每一天都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你……知道你們家跟司家并沒有在根源上牽扯在一起的時候，我比你還如釋重負……”

    他輕嘆了口氣，兩指撫過戚嶼的耳廓，滑至下頜，“可是寶貝，你太聰明了，你從去年圣誕節那會兒就開始懷疑了吧？是不是半夜聽到我和宋溥心說話了？我也是后來才反推出這個原因……春節的時候，我得知你動了電腦里的軟件，那時已經做好了你要把我趕走的準備……可你沒有，初三那晚返回帕市，見你喝醉了，還讓我抱你，我既高興又心疼，知道你也喜歡我，怕你傷心難過，但我是真的不能說……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那么多……”

    傅延昇眉心微蹙，捧著他的臉，低聲道：“我知道，以你的身份，以我的背景，我們可能不能像你弟弟一樣正常地談戀愛，但是我答應你，今后能給到你的，我都會給，所以……能不能別再推開我了……”

    戚嶼沒想到自己會聽到傅延昇這么大一段的獨白。

    一開始還順著傅延昇說的話想，這男人居然把自己比喻成“難題”？原來他真的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