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駿文一怔，似乎沒想到這個素來不大發表意見的“花瓶總裁”一開口竟有這么駭人的氣勢。

    戚嶼冷冷地瞟了黃駿文一眼：“他在哪個房間？”

    “1、1288……”黃駿文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戚嶼整了整自己的領子，直接下指示道：“你給他打個電話，說我五分鐘后過去?！?/br>
    黃駿文：“……”

    傅延昇問：“我跟你一起過去？”

    戚嶼低聲道：“不用，我一個人去吧?！?/br>
    五分鐘后，戚嶼在黃駿文的帶領下摁響了1288的門鈴。

    不一會兒門就開了，司澤帶著慍怒的俊臉出現在兩人面前，對方身上的襯衣紐扣都沒扣全，露出因為中斷的情事而微微泛紅的肌膚。

    黃駿文戰戰兢兢地站在戚嶼身邊，不敢抬頭，暗自揣測這兩太子爺要是脾氣都不好估計得當場吵起來。

    可他哪想到，戚嶼在見到司澤的瞬間就像是換了張臉似的，勾起嘴角淡淡地笑道：“司澤，我剛到處找你呢，你怎么還在房間里？”

    司澤的面色也不自覺地緩和下來，邊扣扣子邊道：“啥時候到的？我才剛起床呢?！?/br>
    戚嶼看了眼手表：“都快中午十一點了，你過的是哪國的時差？我昨天剛回國都已經把時差調回來了?！?/br>
    “你這來來回回的倒是辛苦，”司澤笑笑，側身道，“進來說吧?！?/br>
    黃駿文見狀也想跟著進去，被司澤一個眼刀子殺得停在了原地，忙恭敬道：“我在外邊，司總有什么事叫我?！?/br>
    司澤那房間是個套房，戚嶼跟他進門后環視了一圈，在客廳沙發處坐下，問：“司伯伯身體還好么？”

    “挺好的，”司澤坐下后問，“你爸呢？”

    “也還不錯?！逼輲Z正想繼續說話，就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臥室里“飄”出來。

    房間里開了十足的暖氣，那人身上也只穿了一件襯衫，整個人瘦得像一張紙片，走在地毯上都沒什么聲音。

    司澤眼角余光瞄見他，頭也不抬：“宋溥心，給我們泡壺茶?！?/br>
    對方腳步一頓，默不作聲地去了茶水臺。

    戚嶼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對司澤道：“我這次回來，我爸還特地叮囑我了，讓我們必須把蓮秀拿下?！?/br>
    司澤笑哼一聲：“拿下蓮秀有什么難的，要不是那倆娘們坐地起價早拿下了，不讓她們吃點苦頭，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br>
    戚嶼：“這次應該能成了吧？我剛聽葉總說他已經把價格區間縮小在1.4-1.8億了?！?/br>
    司澤往沙發后一靠，翹起腿道：“其實距離我心理價位還差了點，但算了，最高出1.4個億吧，她們要是愿意，今天就走流程?！?/br>
    戚嶼皺眉道：“1.5-1.6是不是也行？按照我們之前對蓮秀的估值，買下她們兩人手中的股份差不多也要這么多錢?！?/br>
    司澤笑看了他一眼：“那是當初，現在都三個月過去了，你看那蓮秀的股價都跌成什么樣子了？也就我們司源集團愿意接手?！?/br>
    宋溥心泡完茶過來，把茶壺放下，親自替司澤和戚嶼倒了兩杯，之后直起身子退了開去。

    等他撤到快看不見的地方時，司澤才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盯著宋溥心打算離開的方向，拔高聲音道：“誰讓你走了？”

    這音量不但讓宋溥心停住了腳步，連著戚嶼也嚇了一跳。

    只見司澤拍拍身邊的位置，眼中涌動著一股不大正常的情緒：“過來，給我剪根雪茄?！?/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插曲】

    戚嶼（拿出領帶）：老師，我們來玩bondage吧。

    傅延昇：沒想到你是這種魚?。ê么碳ぃ。?/br>
    小魚生日當晚，被捆住手腳的傅延昇：？？？

    ——我以為你是讓我綁你？

    戚嶼按著他：躺好，我自己來。

    傅延昇：……

    第112章 單獨談談

    戚嶼見宋溥心遲疑了兩秒, 面若冰霜地轉過身來，回到司澤身邊坐下，等他有些笨拙地拿起雪茄剪, 司澤的表情才恢復正常。

    “你要不要也來一根？這是前陣子我一個朋友送的古巴雪茄, 煙味很純?！彼緷蓡柶輲Z。

    “我連普通的煙都不怎么抽, 雪茄就算了……”戚嶼淡淡一笑，繼續剛才的話題, “蓮秀的價格談判，我覺得差不多得了，葉總都跟我訴苦了, 說大過年還一直在跟俞總他們磨價格, 這次要談不下來, 他都沒臉跟我交代?！?/br>
    “你還心疼他??？”司澤笑道, “我看俞總就是吃準了他耳根軟，這葉欽如別是讓那娘們使了美人計了，你讓他膽子放大點, 直管往低了壓價?！?/br>
    戚嶼：“……”

    宋溥心剪完了雪茄，司澤直接偏頭用嘴去叼，一條手臂順勢搭在了對方肩上, 只見宋溥心的眼睫敏感地一顫，神情卻依然淡漠。

    司澤瞅著他, 等他替自己點了煙, 深吸了一口，忽然朝他臉上噴出一口，宋溥心呼吸一促，被那口煙嗆得忍不住開始輕咳。

    司澤見他終于有了不同的表情，像是惡作劇得逞似地“嗤嗤”直笑, 一邊繼續抽雪茄，一邊用指腹反復捻著對方的肩膀。

    他就這樣旁若無人地當著戚嶼的面做這些，饒是戚嶼涵養再好，也覺得有點不忍直視。

    戚嶼若不知道宋溥心的背景和來歷，只當是司澤花錢隨便買的一個男伴，那就算了。但他現在知道，不但知道宋溥心是個能力非凡的人才，還知道對方可能和傅延昇一樣，是個官方派來的臥底。

    看到對方被司澤這樣對待，戚嶼都不由生出一股惻隱之心。

    但他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又能以什么立場去管司澤？他繼續坐在這里，也許只會讓宋溥心更加覺得難堪。

    意識到這一點，戚嶼立即結束話題：“那我們今天就賭一把吧?！?/br>
    司澤淡然道：“你經歷這種事少，從小又不缺錢，所以覺得這幾千萬能讓就讓了，但談生意可跟我們朋友相處不一樣，不能叫別人占了便宜，放寬心，我覺得這事沒問題?！?/br>
    戚嶼起身道：“行，那我先出去，一會兒見?！?/br>
    司澤朝他擺擺手：“等我抽完這根雪茄就下去找你們?！?/br>
    戚嶼走向門外，關門前，他隱隱約約聽見司澤在里邊對宋溥心狎昵地低語：“我到底怎么你了？又不高興……”

    之后的話，他都沒聽到了。

    戚嶼深吸了一口氣，先去酒店六層的宴會餐廳，蓮秀的人都已經在那兒了，安排了兩個桌子，準備招待他們先吃午飯。

    宴會廳邊上就是一個小型會客包間，頂頭老板沒來，底下的人大都聚在這里喝茶閑聊。

    等戚嶼一到，葉欽如就湊上來問：“怎么樣？”

    戚嶼朝他搖搖頭：“說不動，還讓你放大膽子往低了壓價?！?/br>
    葉欽如：“……”

    戚嶼也和蘇竟談過，和許敬談過，更和傅延昇經歷過無數次私下的演練，但唯獨面對司澤，他毫無辦法。

    不是司澤多有能耐，而是這人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讓他吃一次虧，他是絕對聽不進去別人的建議的。

    葉欽如眉心微蹙，看上去不怎么輕松：“哎，一會兒看著辦吧?！?/br>
    邊上的傅延昇問：“司澤在房間里干什么？”

    戚嶼：“讓宋助理給他剪雪茄?！?/br>
    傅延昇：“……”

    沒過一會兒，俞蓮就熱情洋溢地進來了：“戚總已經到了？司總呢？”

    戚嶼心想一根雪茄的時間應該用不了多久，便道：“他說馬上下來?！?/br>
    俞蓮頷首道：“那我們先去隔壁吧?！?/br>
    葉欽如抬手：“請?！?/br>
    上了飯桌，眾人慣例先寒暄了一番，司澤沒到，誰都沒動筷子，只聊了會兒圈內的事，然而一群人等了半個小時，司澤都沒出現。

    戚嶼皺眉讓吳雙出去給黃駿文打個電話，不一會兒吳雙回來，對他們道：“司總說他還有點事，讓我們先吃，不用等他了?！?/br>
    桌上的人的表情都不大好看，戚嶼一瞬間也有點惱，他下來時分明聽見司澤還跟宋溥心在房間里咬耳朵說悄悄話，那家伙還能有什么正經事??？

    他抬頭看向俞蓮，直接道：“俞總，大家難得見一面，等久了也掃興，既然司總有事，我們就先開飯吧?！?/br>
    見戚嶼這個副總裁開了口，眾人才端起酒杯。但司澤作為科技部的執行總裁，這種場合不現身，難免不讓人多想。

    飯桌上從不缺活躍氣氛的人，很快大家就重新熱鬧起來。

    戚嶼不用親自上陣，表面上笑吟吟地聽著他們聊各種逸聞軼事，心里卻一直在想接下來的談判對策。

    果不其然，愉快的氣氛只是表象，一頓飯吃完，俞蓮便對葉欽如道：“葉總，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戚嶼見狀立即道：“俞總，稍等片刻，我先和葉總說兩句?！?/br>
    葉欽如跟著戚嶼走到邊上，低聲問：“什么事？”

    戚嶼：“這地方有沒有什么私密性比較高的場所？”

    葉欽如：“地下五層有個海馬商務酒吧，挺安靜的?！?/br>
    戚嶼：“俞總找你，我猜她有可能是要對你發難，司澤剛剛這頓飯不來，她們會很有壓力，如果她問你心理價格，你就按著司澤說的1.4億報給她，看她能不能接受，如果不能，你讓她去那個酒吧找我，說我想和她聊聊，位置我回頭手機發消息給你?！?/br>
    葉欽如一愣，忙應聲道：“行?！?/br>
    戚嶼走后，俞蓮就把葉欽如單獨叫到了隔壁的會議室，面色沉重道：“葉總，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差不多都有四個月了，大家見了不止一次，能和您結識我覺得很榮幸，但我們畢竟不是奔著純粹交朋友的目的上來的，而是為了談生意。今天大家重新聚在一起，您就跟我說個明白話吧，司源集團到底有沒有誠意和我們談這樁合作？如果有誠意，你現在就直接跟我說一個你們的底線價格，一直玩心理戰術實在沒意思?！?/br>
    葉欽如暗暗欽佩戚嶼預判形勢的精準，一咬牙說出了他剛透露給自己的數字：“司總說，司源最高只出1.4億?！?/br>
    俞蓮瞪大眼睛，忽然激動起來：“你們這個1.4億和當初報的1.25億有什么區別？我等這兩個月難道就為這1500萬？”

    “俞總，不是我故意拖你，我也想在合理的范圍內給你更高的價格，但是……”葉欽如在心里長嘆了一口氣，指了指頭頂，又橫了下自己的脖子道，“上面那位‘爺’把死線壓這兒了?！?/br>
    俞蓮自嘲地一笑，抬手道：“算了葉總，當初你跟我算估值，跟我分析現實，我還以為確實是我們報價報高了，這兩個月還天天給嚴秀做思想工作，搞得我自己都里外不是人。今天聽了你們這價格，我才知道你們這么長時間都只是在吊著我玩，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這話真沒錯，如果你們從來都只打算出這么點錢，那我寧可蓮秀的股份死在自己手里，也不愿意賤賣?！?/br>
    葉欽如認真地聽完她的話，才真誠地望著她：“俞總，我欽佩您的骨氣。坦白說，我們戚總也認為司總的態度有些不妥，他心里非常愿意在這個基礎上再上浮一部分，給出他認為誠意的價格。但他畢竟只是科技部的二把手，有些事不能直接繞過司總，也不好忤逆他的意思，你看，今天我們都在這兒，你要不要和他單獨談談？”

    俞蓮一怔：“你什么意思？”

    葉欽如：“就是我剛說的意思，戚總在酒店負五層的商務酒吧等你，a27號座位，希望您能單獨前往?！?/br>
    俞蓮：“……”

    ***

    海馬商務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