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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廷璧連忙道:“臣不敢?!?/br> 他心中想的,卻是當初住在他對門那名綠眸男子。陛下當年為了那人,只身追出京城,也同樣稱得上一句情根深種,可現在不還是要娶別人了嗎?既然別人可以,那他為什么不可以! 楊廷璧慘白著臉色出了宮,找禮部尚書商量這事。陛下果然什么都暗中安排好了,禮部尚書喜滋滋地告訴他:“下個月初六便是良辰吉日,咱們陛下一個人孤單了這許多年,終于準備充實后宮了。這是大喜事??!” 楊廷璧問道:“那名英格蘭來的公主,你可見過?” 禮部尚書道:“派底下人去四方館問候過了?!?/br> 楊廷璧瞇起眼睛:“你現在隨我一起去一趟,看看還有什么問題沒有。陛下娶親乃是大事,需得盡善盡美?!?/br> 兩人出了官署,帶了兩個禮部的主事郎中,來到四方館內。以還有些事情需得交代為由,在四方館的會客室內見到那位公主。 公主即將嫁入內廷,自然不能讓他們隨隨便便看了去,中間還隔著屏風,楊廷璧只能隱約看見這公主的身影。 從這位公主的坐姿來看,她站起來應該挺高,楊廷璧覺得怪怪的,聽公主與他們說話的聲音,也覺得粗了些。 禮部尚書也聽出來公主聲音有些粗,小聲說:“畢竟是英格蘭來的番國女子,與咱們大楚的女子有些不一樣,也是正常的。陛下喜歡就好?!?/br> 楊廷璧沉吟不語。 離去時,他忍不住回頭,恰好公主也從屏風后轉過頭來,目光跟隨著他們。對上那一雙幽幽綠眸,楊廷璧登時一驚! 陳奉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 楊廷璧一瞬間認出了他,登時如遭雷擊,渾渾噩噩地跟著禮部的人出了四方館。 楊廷璧魂不守舍,禮部尚書有些納悶,問道:“丞相?丞相?” 這時一名年輕人走過來,笑道:“楊丞相,我家主人想請您借一步說話?!?/br>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四方館外的胡同口,停著一頂軟呢小轎。 禮部尚書剛想問你家主人是誰,忽然認出來,這年輕人是陛下身邊的侍衛。他登時一驚,那轎中之人乃是陛下?陛下這是迫不及待出宮見公主來了? 楊廷璧也認出了年輕人,隨著他一起上了那頂轎子。 顧勵與顧由貞正坐在轎中,顧勵拍了拍顧由貞的肩膀,低聲說:“貞兒先到四方館里去?!?/br> 貞兒下了馬車,由那年輕侍衛護送著進了四方館。 顧勵看向楊廷璧,笑道:“丞相方才可見到那位英格蘭的公主了?” 楊廷璧低著頭,聲音苦澀,說:“陛下當真要行這偷龍轉鳳之事嗎?若是被發現了公主的真身,少不得要被天下人唾罵?!?/br> 顧勵淡淡道:“便是為天下人所唾罵,朕也要與他在一起?!?/br> 楊廷璧仿佛被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心中涼透。想不到陛下竟對那人如此深情,過了這么多年也不曾改變心意,甚至還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讓他扮做女子入宮,陛下對他的用心,無論是誰看了都要妒忌。 是他楊廷璧出現得太遲了! 楊廷璧到今日,終于大徹大悟,陛下的心意無法撼動,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他他的癡心妄想罷了。 就在這時,顧勵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楊廷璧的手:“丞相,你記不記得,有一年除夕御宴,你對朕說過什么?” 楊廷璧抬起頭,看著顧勵。 “你說,你要做一世的賢臣輔佐朕,你還記得嗎?” 楊廷璧淡淡笑道:“臣正在踐行曾經的誓言?!?/br> 顧勵也笑道:“你做賢臣,朕做明君,后世的史書上,咱們的名字會放在一起,就像齊桓公與管仲,唐太宗與魏征,你我君臣得宜,為天下百姓,治理大楚河山,這樣的光景,朕想想便覺得動心?!?/br> 楊廷璧聽明白了,陛下與他,永遠是君臣,也只是君臣而已。 罷了,不能與陛下的名字一起出現在宗譜上,能一起出現在史書上,也是他的幸運。 “臣明白了?!?/br> 顧勵想了想,又說:“朕也知道,奉奉身為男子入宮,乃是一招險棋,只是我與他相愛多年,若是無法朝夕相對,共赴白首,實在是一樁憾事!還請丞相務必要幫襯一二?!?/br> 楊廷璧忽然明白了。 今日之事,陛下早有預料。就算他不來看“英格蘭公主”,陛下也會想其他辦法讓他來的。陛下就是要他知道“公主”的真身,好讓他幫襯。 楊廷璧唯有苦笑:“陛下放心,臣一定……會助陛下如愿?!?/br> 有楊廷璧的承諾,顧勵就放心多了,他讓車夫送楊廷璧回相府去,一個人從四方館的后門走進去,來到陳奉的客房。 陳奉正和貞兒說話,貞兒幾年不見陳奉,雖然日日念著他,可突然見到他了,又有些靦腆。 顧勵笑問道:“貞兒,爹爹考校了你的功課沒有?” 顧由貞說:“父皇還好意思說哩,當初哄騙兒臣說爹爹第二日就會回來,害得兒臣半夜起來補功課?!?/br> 陳奉笑道:“你父皇太壞了,爹爹替你狠狠罰他!” 顧勵瞪他一眼:“孩子面前,瞎說什么呢?!?/br> 陳奉笑吟吟地看他,又問道:“姓楊的那里,你搞定了沒有?” 顧勵正色道:“他是我的丞相,我對他沒有任何私情,但我敬佩他恪盡職守,克己奉公的職業cao守。奉奉,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但至少要尊重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