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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從鑒唔了一聲,問道:“他什么時候來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就上個月吧,老爺寫了信去老家,叫他到京城里來?!?/br> 方從鑒心想,為什么特意把成寬伯叫到京城里來,傅少閣是覺得會遇到危險,還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 罷了,傅少閣把成寬伯叫來也沒告訴他,讓成寬伯在傅宅周圍守衛也沒告訴他,他還為傅少閣cao那些閑心作甚? 他走進家門,沒見到小貓,問道:“周爾茂那小子呢?還沒回來?” 家仆說:“今天下午都不曾見到真定伯回來哩?!?/br> 方從鑒皺起眉頭,對家仆說,要出去一趟。 他走出傅宅,轉過幾條街巷,都沒見到小貓。他把路邊一個閑漢叫來,問他:“讓你們盯著小貓的,他人呢?” 那閑漢說:“小貓今天中午時往絨線胡同那邊去了,絨線胡同有吳老三在,我問問他去?!?/br> 方從鑒已等不及,徑自往絨線胡同走。 還沒走到,路上又碰見兩名乞丐,方從鑒叫他們:“看見吳老三沒有?” 乞丐小跑上來,說:“吳老三死啦!尸體剛叫順天府的官差們運走?!?/br> 方從鑒不敢相信,問道:“怎么死的?” “被人砍死的!就今天下午!” “具體什么情況,咱們也不清楚,隱約聽見遠處有打斗聲。咱們也不敢去看,待聲音小下去了,才敢走進。在院子外頭的小路上,就看見了吳老三的尸體,慘哪!那傷口,一看就是利器劈的。咱們啥都不敢再多看,趕緊就去報官了?!?/br> 另一名乞丐嚷道:“方老板,吳老三是被誰殺的?您得為他報仇??!” 方從鑒握緊拳頭,靜靜地問:“看見小貓了嗎?” “那倒沒有?!?/br> 方從鑒打發他們去了,回到傅宅,牽了匹馬兒出來。他雖然會些武藝,也會趕車,但義軍不曾教過他怎么騎馬,上了馬背,小心騎著歪歪斜斜往絨線胡同去了。 聶光裕正在雅間內等得百無聊賴,一隊官兵敲了敲門,還不等他上前開門,官兵們便闖了進來。 “干什么你們?!”方仲卿還沒來得及擺出官架子,那帶隊的士兵一揮手,道:“搜!” 四名士兵持著刀劍進來,一番搜查,未找到線索,領隊一揮手,士兵們退出去,往下一間去了。 雅間內的幾人面面相覷,鄭琦道:“喲,這是怎么的?這是在搜反賊?” 他走到雅間外四處張望,士兵們列隊進入酒樓,四下搜捕檢查,這幫官兵雖說態度強硬,但并不蠻橫,有客人鬧意見,酒樓的掌柜的便上前向人賠禮道歉,小聲解釋緣由。 “這是京城外兵營里的?”鄭琦問。 聶光裕也跟著走出去,說:“這幫當兵的,倒比幾個月前好些……” “聽說陛下親自去京營與士兵們共同cao練,這就是陛下的親兵啊,和以前那些兵痞子能一樣嘛?!备舯谝粡埻目腿苏f。 官兵們搜了前面,沒找到線索,便潮水一般退了,往后院搜去。兵部車駕司郎中萬同生捏了捏手心,問道:“客人還沒來?再不來,愚弟先回去了?!?/br> 就在這時,一人順著樓梯走上來,淡淡笑道:“好飯不怕晚,方郎中何必這般著急?” 聶光裕扭頭看向他,驚詫道:“隨舟?” 傅少閣沖他笑笑,幾人便進了雅間,關上門。成寬站在門外,半垂著眼睛,看似漫不經心,在打盹一般,一只蒼蠅嗡嗡飛過,卻見他倏然拔出劍,把蒼蠅釘死在地上。 戶部左侍郎姜允笑道:“傅郎中也太謹慎了,居然還特意帶了人來守在門口?!?/br> 傅少閣笑笑,說:“謹慎些沒壞處?!?/br> 聶光裕坐在一邊,看著傅少閣。他倒想問問,傅少閣跟這些人也是一伙的嗎? 這些人,都是曾經犯過事,有把柄被人抓在手上的。他們管這個叫投名狀。譬如說,他為了救妻弟,向方仲卿行賄,這便成了把柄,其他幾個人都知道。方仲卿捏著他的把柄,他自己的把柄,則被其他人捏著。在這個同流合污的利益集團內,他們被這個叫投名狀的東西牢牢綁在一起,而他處于最底層。 那么,這些人把傅少閣請來,那么傅少閣知道他的投名狀嗎? 傅少閣又有沒有投名狀? 這真的還是那個和他一起上城頭對抗叛軍的傅少閣嗎? 還是說,他從未了解過傅少閣? 聶光裕不禁苦笑。 他都已經不是當初的聶光裕了,傅少閣還是不是原來的傅少閣,又有什么關系呢?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傅少閣也看了過來,笑道:“沒想到南浦也在?!?/br> 聶光裕執起酒杯,向他敬了一杯,笑道:“這就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br> 席間觥籌交錯,傅少閣乃是寶鈔司郎中,乃是戶部左侍郎姜允的部下,然而看姜允對他說話的態度,竟似把他看做了平輩,席間鄭琦頻頻打聽寶鈔司的事,傅少閣只挑些能說的說,可謂是滴水不漏。 散席時,聶光裕還不知吃這頓飯究竟是為什么,方仲卿拉著他與其他幾人去花街柳巷續杯,只有傅少閣一人還留在雅間。 不多時,一人緩緩走上樓梯。成寬將人攔住,傅少閣在雅間內開口道:“成寬伯,讓左尚書進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