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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勵說:“這位老先生已經過世了,朕不過是曾經看過他所寫的遺篇,記在心中,默寫出來罷了?!?/br> 俞廣樂一聽金先生已經過世,不禁遺憾,拿著《神雕俠侶》的手稿退下了。 俞廣樂如何挑燈夜讀神雕暫且不提,第二天一早,京中的百姓們見到金庸先生的大名又重新回到了《大楚晨報》上,個個喜不自勝,彈冠相慶。 聶府的家仆一大清早便把報紙放在了飯桌邊。雙蘭用了飯,奶了孩子,認真讀起報紙來。見到金庸先生新作《神雕俠侶》,她笑起來,讀得極認真,聶光裕出來吃飯都未注意。 直到聶光裕重重地在飯桌前坐下,她才看到,熱情地把今天的《大楚晨報》展示給聶光???。 聶光裕按了按額頭,笑道:“你看吧,我吃了飯一早就得出門了?!?/br> 聶光裕顯然心事重重,吃了早飯,他去了方仲卿府上。方仲卿便是在都察院任職的那位后輩,他之前已來拜會過幾次,無奈方仲卿擺足了架子,甚至還按照官職高低要他投晚生名刺才肯相見。 聶光裕受夠了氣,也只能忍著,能怎么辦呢,這兩天查牛種案的欽差就要回來了,他須得盡快把關節打點好。今天方仲卿終于松了口,答應幫他,只不過獅子大開口,要了他一多半的家底。 無論怎么說,這事終于是成了。聶光裕雖然rou疼,但也松了一口氣。他讓家仆取了錢,去一家叫橋頭字畫店的店鋪里,高價買了一副據說是趙孟頫的親筆字畫,送到方家,方仲卿只需派人來把字畫退了,這事便算是辦成了。 掐著時間算欽差們什么時候到的,不只是聶光裕,還有顧勵。欽差們下午陸陸續續進了京,顧勵已提前著禮部設宴,款待這些離京許久的欽差們。 那位大胡子吏部給事中謝杏村正在欽差之列,坐在席上,他坐看右看,見菜肴不過普通家常菜,菜品也不多,別說浪費,恐怕只能堪堪讓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們吃飽。他找不到挑刺的地方,深深覺得自己食君之祿卻未能忠君之憂,一時間悶悶不樂,連飯菜都不想吃了。 顧勵這還是頭一次沒有被他勸諫,心中愉悅。他已經聽回京的人說了,謝杏村奉命離京差牛種之事,卻連其他雞毛蒜皮的小事也都要過問,差點沒被人套麻袋打折了腿。 他先前先入為主,認為謝杏村訕君賣直,后來才慢慢了解了他,知道這人的確是個直腸子,沒那么多彎彎繞繞的心眼,要說缺點,就是講話太直了而已。 他跟穆丞相暗示過,希望謝杏村不要什么事都管,穆丞相轉達了顧勵的意思,結果謝杏村義正言辭地說:“食君之祿忠君之憂,我既然是吏部給事中,就要對得起陛下發給我的俸祿!” 顧勵頭大,又向穆丞相暗示,希望謝杏村說話委婉一點,不要太直了,哪知道謝杏村大義凜然地說:“臣就是直男!” 好好好,你是直男,你是直男,沒人跟你爭!顧勵已經明白了這位直男的脾氣,尋思著這次牛種案過后便給謝杏村換個崗位,謝杏村不是給諫,便不會再成天勸諫他了。 宴飲過后,欽差們留下來向顧勵匯報這次的牛種巡查之事,穆丞相與六部九卿列席旁聽,顧勵趁熱打鐵,當夜便把牛種案審了,貪污耕牛糧種的官員名單報給都察院,由都察院量刑裁奪。 自欽差們回了京,京城中便一直縈繞著低氣壓,隨著牛種案不斷推進,頻頻有緹騎們出京將地方官員押解來京究問。 此外,便是種牛痘在北直隸的百姓中推行一事。原本事情還算順利,但是這天有一行人披麻戴孝進京,推著輛板車,板車躺著一具被白布蓋著的尸體,這行人徑自來到五城兵馬司鬧事,聲稱板車上的尸體乃是種痘而死,要求朝廷賠償。 當時顧勵正好帶著小譚與謝蓮微服出宮,五城兵馬司的官員看過尸體的癥狀,認為此人與種痘的癥狀不對,應當不是種痘而死的,不應當由朝廷支付賠償。 顧勵眼看著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不禁著急。這幫人明擺著就是來鬧事的,五城兵馬司的官員應對輿情的能力太低了! 雖然這尸體或許并非種痘而死,但經這幫人一鬧,百姓們都會認定朝廷在賴賬,如此一來顧勵說話還有什么威信可言,朝廷還有什么權威可言? 看著五城兵馬司的官吏與鬧事者理論,顧勵看了謝蓮一眼,謝蓮懂了他的意思,上前拍了拍五城兵馬司的官員,請他借一步說話。 這官員原本不想搭理他,謝蓮亮出腰牌,官員見了,神色一肅,跟著謝蓮走到一邊。 謝蓮耳語一句,也不知說了什么,那官員很快回來,對手下官吏說:“行了,給他們發五千鈔!只不過這具尸首需得好生收斂著,由仵作驗過才能還于爾等?!?/br> 鬧事者懵了,一人反應快,叫道:“這怎么行!誰知道你們會把尸體拉去做什么!” 其余鬧事的立刻跟著附和,立意要鬧得五城兵馬司不得脫身。 小譚適時地說了一句:“錢都給你們了,還能拿尸體怎樣?這尸首若當真是種痘而死,自然要給大夫看看,衙門就在這兒,還能跑了不成?” 百姓們亦跟著說:“就是,錢都給了你們!” “那可是五千鈔??!” “把尸首交給大夫看看,也能讓大家伙兒放心點。這好好的衙門,要你一具尸體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