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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由貞見到顧勵,蹦蹦跳跳跑過來,牽住顧勵的手,甜甜叫道:“父皇!” 太后施施然走上前來,訓斥道:“由貞,你貴為皇子,怎可這般冒冒失失的,有失體統!” 顧由貞不由得嘴巴一癟,乖乖怯怯地低聲說:“貞兒錯了?!?/br> 顧勵有點不舒服,這老太婆怎么回事,這可是他兒子,用得著別人來訓斥嗎? 他以前看過一句育兒心得:孩子總是被訓斥,不會不愛你,但是會變得不再愛自己。更何況貞兒這么乖,這個年紀本就是天真活潑的年歲,蹦蹦跳跳有什么問題? 一行人進了乾清宮,太后非得兜著圈子說話,顧勵雖猜到她是為什么來的,并不點破,由著她說。顧由貞在一旁聽久了,有些累,打了個呵欠。 顧勵對身旁內侍小聲道:“帶他出去玩吧?!?/br> 太后看著顧由貞被抱走,嘆了口氣,說:“看見由貞啊,哀家就想起你哥哥,他三歲的時候,也似由貞這般天真無邪?!?/br> 顧勵呵呵一笑,他哥哥就是那位成親王,顧勤。這太后是真疼這個兒子啊,虧得原主是嫡出的,不然這皇位還輪不到他來坐。 太后見顧勵遲遲不表態,不由得有些急了,說:“陛下,哀家是看著成親王長大的,他品性如何,哀家最清楚。就算一時間犯了些小錯,饒他一次,下次改了便是。都是自家人,你何必如此較真呢?” 顧勵說:“太后的意思,朕已經明白了。這手足兄弟之情,朕都是放在心上的。只不過因貪墨撫恤銀一案鬧得太大,眼下言路如沸,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朕若是輕輕放過,豈不是失盡人心?!?/br> 太后這才神色稍霽,道:“哀家就知道,陛下是個明白人。只不過這地牢陰寒濕冷,待得久了,可要落下病根子來。陛下,不如便讓成親王在皇莊內禁足,如何?” 顧勵笑道:“近來倒春寒,地牢內是有些冷了,朕叫人多送一床棉被進去吧?!?/br> 太后神情一僵。 顧勵站起來:“太后若無別的事,便先回吧?!?/br> 顧勵說罷,不再管她,往東暖閣去了。 待太后怏怏走了,顧勵這才出來,見顧由貞正跟內侍玩耍,似有些悶悶不樂的,看著也不似往日那般活潑了。 顧勵叫了一聲:“貞兒?!?/br> 顧由貞慢慢走過來,糯糯道:“父皇,您叫兒臣哩?” 顧勵把他抱起來,問道:“貞兒是不是不開心?” 顧由貞搖搖頭。 顧勵摸摸他的臉,說:“皇祖母方才,不是在責罵貞兒。她是擔心寶貝貞兒蹦蹦跳跳的,若是摔傷了,那該怎么辦呢?” 顧由貞囁喏道:“寶貝貞兒?貞兒真的是寶貝嗎?” 顧勵親了他一下:“那是當然了,貞兒是父皇的寶貝,所以父皇特許貞兒在這乾清宮內,想蹦就蹦,想跳就跳。父皇比皇祖母年輕體壯,貞兒若是要摔著,父皇會接著你的?!?/br> 顧由貞這才笑起來,點頭道:“父皇最厲害了!” 顧勵摸摸他的臉,笑道:“貞兒的笑容,那可是比內承運庫的所有珍寶加起來都要珍貴啊?!?/br> 顧由貞學他說話:“那父皇的笑容,也比貞兒所有的寶貝加起來還要珍貴!” 顧勵笑了。 當然,當后來看到顧由貞的寶貝就是三片樹葉,一顆雨花石,一根彩色羽毛,一只香包并幾副幼兒涂鴉時,顧勵笑不出來了。 顧勵抽空出了一趟宮,除了探聽民情民意,便是去看看陳奉還好不好。哪知道曹府已經人去樓空,陳奉留了一封信并一百兩銀子,顧勵看著信紙上清癯勁瘦的字跡,陳奉說是留錢給他回老家生活,往后不再需要他刺探消息云云,顧勵不由得琢磨,難道是陳奉對他生疑了? 可是,就算對他起疑,要么試探他,要么干掉他,斷然沒有給他錢讓他回老家的道理??! 顧勵對陳奉這小狐貍有些琢磨不透,再加上在陳奉身上委實花了一番時間精力,沉沒成本太高,以至于陳奉不告而別,他極為失望。 顧勵回了宮,繼續馬不停蹄審查案子,被貪污的撫恤銀雖然不算多,三千多兩,但是這幫人平素貪慣了,無論金額大小,凡是經手的錢,非得刮下點油水來不可。再加上有恃無恐,行事毫不遮掩,顧勵拔出蘿卜帶出泥,抓出不少貪污腐敗的官員來。 除此之外,便是整飭軍隊,重新造冊,篩去虛報的員額。顧勵借著這個機會,讓兵部把兵員篩選一遍,那些年紀在三十五歲以上,服役五年以上的兵員,有過案底的市井無賴,濫竽充數的家奴,都讓他們走人。 這樣一來,京城十二萬兵員立刻大縮水,剩下的兵丁不過四萬出頭。 楊鴻見問他可要征兵,顧勵反對,眼下正是農忙時節,要征兵,也等農忙過去了再說。 而且他相信,剩下的四萬兵丁,若是勤加cao練,亦是一支勁旅。 顧勵沒再經禮部大張旗鼓,輕車簡從只帶侍衛們去巡視了幾次兵營,甚至還帶著顧由貞去過一次。 他頻頻出城,諫官們自然又是好一番上疏勸諫,顧勵現在是不怕這幫諫官們了,等他的報紙辦出聲色來,他有的是辦法治這幫成天嗶嗶的諫官。 把那些兵油子們掃去之后,留下的都是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顧勵與他們一同cao練,與兵員們同食同練,更交代了新上任的京營守備,不可再把兵員們借來借去做苦力。別管是哪家權貴,要找人干苦力活,難道不會雇傭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