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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還過得去。我有錢便接濟他一些,他有錢便接濟接濟我。上次陛下不是賞了他五兩銀子并五匹絹嗎。有陛下顧念,這日子總還過得的?!?/br> 顧勵一震。 五兩銀子?五匹絹? 他明明是給受傷的將士們賞賜十兩銀子,十匹絹,上次巡視兵營他還詢問過小譚,怎么現在到了江夏生口中,就打了個對折了? 究竟是誰在說謊? 顧勵心懷疑慮,和江夏生一起出了小酒館,分頭離開。顧勵一個人往正陽門內走,還沒走到皇城里呢,忽然有人在他肩頭拍了一下。 顧勵回過頭,居然還是江夏生。 江夏生氣喘吁吁的,把顧勵拉到無人處,說:“我剛剛收到線人的消息,叛賊陳奉,現在就在宣城伯府!” 顧勵問道:“你確定嗎?” 江夏生道:“我那名線人宮二就在伯府盯著他,特意托人傳訊給我?!?/br> 江夏生眼神遲疑,問道:“不知我該如何行事?” 顧勵精神一振,說:“知道了,你該如何便如何,不用管我。見到我只做不認識就是?!?/br> 顧勵雇了輛馬車,往宣城伯府趕去。 車把式攀談道:“相公也是去宣城伯府趕堂會的?” 顧勵嗯啊一聲,想起來,曾聽一車把式提起過,宣城伯家的戲班子乃是京城一絕。不過他對這唱堂會不感興趣,他是要去救人的。 這車把式也挺健談,笑道:“宣城伯府的堂會戲,不到戌時沒個消停。今天晚上有雨呢,您要不要買把傘?” 車把式遞來一把傘,顧勵一愣,問道:“你怎么知道今夜有雨?” 作者有話要說:唉,今天暫時沒辦法讓奉奉出場了,就讓顧由貞小朋友給大家唱一首《小跳蛙》算作賠禮吧。 第35章 他是知道今天晚上會下雨的,不過那時候宮門已經落鎖了,他人也應該待在乾清宮里批奏折了。 不過車把式這般熱情,顧勵還是買了一把。車把式笑著從懷中拿出一份報冊,揚了揚道:“這《大楚晨報》,喏,您瞧瞧,上頭這每日天氣,預測極準,既然說了今夜會下雨,那就定然會下雨!” 顧勵不由得笑了。 車把式又說:“宣城伯府今兒這堂會戲,可不一般吶!據說南京城里復社的那幫才子們都來了,要看宣城伯家里新排的一出《牡丹亭還魂記》!” 復社這個顧勵知道,是明末時期一些文人士人們結成的詩社,囊括了晚明時期的文人圈子。甚至,復社因為推行復古文風,影響了科舉主考官的文學審美,進而都影響了科舉。 顧勵頗有些感興趣了,他的《大楚晨報》,面向的受眾就是這些讀書人呢,正好今天可以試探試探這些學子們對晨報的態度。 然而,想象是很美好的,現實是很冷酷的。顧勵因為沒有請帖,被攔在了宣城伯府門外。 宣城伯府門前,車馬來往絡繹不絕,賓客多而雜,有朝廷勛貴,有讀書人,也有美貌動人的江南妓女。 顧勵這張臉,普通人不多見,勛戚們可沒少見。顧勵不能叫他們認出來,一直以手帕半遮著臉,此時更不好在大門口歪纏,只能默默退到一邊。 天色暗了下來,他一個人站在外頭,一時間也沒多少人注意到他。顧勵正琢磨著該怎么進去找陳奉,就聽見一人叫他:“是若藍嗎?” 顧勵轉過頭,就見一個文人走上前來。這文人相貌頗端正,兩撇長須,俊逸縹緲。若不是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得久了一點,目光露骨了一點,顧勵會更加相信他是個正直的讀書人。 文士與顧勵四目相對,顧勵見這人不是朝臣,不過是普通生員,便放下手帕來。那文士一時間愣了一下,失笑道:“不好意思,認錯人了?!?/br> 顧勵問道:“你可是要去宣城伯府聽堂戲?” 文士頷首,笑道:“我與人有約,等了半晌,認錯人了,賢弟還請見諒?!?/br> “好說,我也是要去聽《牡丹亭還魂記》的,無奈把請帖忘在家中,正等著家仆取來呢?!?/br> “也是這些下人們眼拙,叫賢弟在這里吹了這些冷風。賢弟與我一道進去便是?!?/br> 這話正中顧勵下懷,當即欣然從命,與文士一起進了府中。 兩人一番攀談,文士叫談墨。顧勵聲稱自己乃是宜興人,姓顧,讓他稱呼自己顧宜興便是。 文士訝然道:“難道賢弟便是《大楚晨報》上刊文的那位顧宜興么?” 顧勵驚喜道:“怎么?賢兄讀過?” 文士稱贊道:“賢弟之高見,簡直振聾發聵,醍醐灌頂??!能在此地惠逢賢弟,乃人生一大快事!” 顧勵被他吹捧得飄飄然,幾乎以為自己一旦穿回現代,立刻就能公考上岸了。二人欣然進了宣城伯府,談墨帶著他走到一偏僻處,那里已經坐了兩個陌生年輕人與兩個妙齡少女。 談墨與這兩年輕人相互問候,便帶著顧勵坐下。顧勵打量二人一眼,這兩人倒俱是青年才俊,其中一人叫楊廷璧,更是生的容貌俊秀,青竹白雪似的,世上如果當真有讀書人的種子,就該是他這般模樣。 顧勵一詢問,果然,這楊廷璧乃是已有功名在身的舉子,談墨言談間對他頗為推崇,看來乃是南方文壇的執牛耳者。 楊廷璧若是有心繼續科考,必定能入朝為官。顧勵看他,不免便帶上了幾分愛才之心,慈祥道:“不知廷璧兄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