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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皇叔如今是想不了什么了??磥硖訉μ旒颐厥返牧私膺€不夠通透,不怕說與你聽,你可知大寶殿鎮住的那陰宅,每每時至夜間便凄嚎不止,嘶聲喊冤,送進去守殿的奴才也時常被厲鬼所傷,脖子上皆是抓痕咬痕。當年父皇陷害幼弟,將人禁足十余年,伙同太后奪去小皇叔的龍位,更是將人生生逼瘋了。大寶殿的法師誦經念佛不為鎮宅,只為了平息父皇心中見不得光的自愧吧,可終歸還是報復在自己身上了,哈,哈哈哈?!逼铑櫚蜃右粧?,那幾位御前侍衛也不敢真將大皇子如何,松了手,他便又跪立起來。小皇叔的慘事,就連祁謨也是上一世被廢棄過后才知情的,大皇子從武貴妃口中而知,四皇子這還是首次聽聞,深感訝異。 “這都是武氏與你說的?”元帝干澀無比的嗓音傳來了幕得貴,御前大公手捧木案,兩盞精致的鏤雕金玉酌杯盛得滿滿盈盈。 祁顧繼而掙開了侍衛的壓制,跌撞撞地站起來,瞇起的雙眸盡顯兇狠?!拔涫??父皇賜我母妃為貴妃,卻仍舊以姓氏冠之,如今還口口聲聲稱她為武氏?豈非忘本之徒!若沒有武氏一族,父皇這位子可坐不了這么穩當呢。沒有武氏,誰替你殺盡了前朝舊臣?”話說一半,祁顧剎那間止住了,雙肩猛地一抽。想是他自己也明白,正是因為武相太過強盛,功高震主,這皇位是如何都不能傳到自己身上。 皇上劇咳了一聲,笑道:“過往之事不必再提,朕還有話問你,城外幾萬的兵馬可是武相的人?從前都藏于何處?” 祁顧木然回道:“這父皇就錯怪我了,我要殺你,必定不會從城外入手?!闭f完似乎察覺到身邊有人的不安,深提了一口氣,快步朝太子走來。 “原是太子的招數?想不到你我平日里水火不容,竟能想到一處去了,我今日謀反,太子也反了?!逼铑欁ブ拥募绨?,緊扣指節,圓瞪著雙目,赤紅的眼白像滲滿了鮮血。 祁容伸手將肩上的那只手撣了下去,假作愕然道:“大皇兄這話可不能亂講,莫要栽贓于我,小弟自北境來,又怎能帶領幾萬兵馬?豈非孤是要叫父皇追著殺?”四皇子也不知大皇兄能否將自己分辨出來,養心殿內一片寂靜無聲,空蕩蕩的是人的喘息。 “真不是你?你不反,莫非是不想當要那個位子了?五弟啊,你可是太子,唾手可得的龍位卻要叫旁人搶險奪占,莫非真不想當皇帝了?”祁顧無意識地緊緊追問,也很是蹊蹺。 祁容胸口里的心跳得厲害,震得自己頭疼愈烈,強自壓住這股惡意,險中求勝算,道:“不瞞大皇兄,城外的兵馬真不是孤的人。孤敢獨身前來,就沒準備全身而退,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怎會不懂?若孤在此,城外之將士群起而攻之,父皇先將孤這人頭砍去,豈不是淋漓痛快?那兵,不是孤的人,這位子,孤也不愿坐,這個皇帝,孤更是不想當?!?/br> “這話你現下說也晚了,君王之畔豈容他人窺視,來人!”皇上嘴角帶了幾分笑意,嘲諷道:“既然你與他兄弟情深,朕為父皇,豈能叫你二人獨自上路。幕得貴!” “誒!奴才在!”幕得貴站得遠,聽了便跑過來,手臂端得發麻。 “賜鴆酒?!痹蹞]手道,雙目忽地睜開了,“叫他二人去陰司續兄弟情分,驚麟宮武氏,賜白綾?!?/br> 幕得貴愕然了一瞬,點頭喃喃道:“誒,誒?!彪S即端著木案走至兩位皇子身前,躬著腰,將鴆酒捧了上來。 “大皇子,太子,老奴恕難從命,請吧?!蹦坏觅F見風使舵的本事不差,大皇子插翅難飛已成定局,哪怕宮外再有兵馬助陣也不成氣候了。 祁顧望酒興嘆,果真父皇早已對母妃起了殺心,便執起酒盞,轉過身來,輕飄飄地問道:“父皇可想好了,當真要殺我而立那未落地的小皇子?既然父皇不做隱瞞,殺意四溢,我這做兒臣的也不能叫父皇失望??峙履阈男哪钅畹男』首釉缫烟ニ栏怪?,今夜未必生的下來?!?/br> “混賬!”皇帝拍案而起,多時的怒火終于一同迸發了。廢長立幼這個念想原本并不真切,只是叫祁謨與皇后設計入局,才令大皇子信以為真。元帝精于算計,心機頗深,哪怕真要立小皇子也不會在這千鈞一發的時機顯露出來。 “還真不是兒臣的錯呢!錯就錯在父皇不該賜麒麟玉墜給他,若暗喻他為麟兒,那我這個大皇子又該立于何處呢?錯就錯在父皇萬萬不該賜冷金箋給安婕妤,她一個低賤妃嬪,母家只是個戶部侍郎,怎可與我母妃相提并論!只不過父皇是想不出那玉墜已沾了極寒之氣,日積月累下去,安婕妤肚子里的活胎也就成了死的!” 聽了這個晴天霹靂,皇上的眼珠幾乎突出了眼眶:“惡婦!這個惡婦!朕要她死無全尸!朕早該看清女子皆視子嗣為用具!傳朕口諭,武氏一族連坐九族! 大皇子聽完轉而大笑,手中的酒盞卻拿得穩當極了,直到笑得啞了嗓子?!案富十斦婧荻景?,你若待我母妃有三分好三分真,她又何至于此呢?唔,孩兒這話說錯了,父皇自小就比一般孩童狠毒,否則也不會狠心錯殺皇兄,陷害皇弟?!?/br> 元帝的怒氣只發了一瞬就收斂回來,早已練就了空心本領。無礙,少了一個小皇子,他還可以有別的孩兒,只要他想,宮里可以再出幾個皇子,便冷冷回道:“逆子,你又錯了!天生無用之人便永無出頭之日!皇弟他注定當不成皇帝,就如同你也當不成這個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