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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血痕,還有一處紋身落在他袒露的左肩頭上,浴血孤狼,噬血囁骨。 “你是……你是遼人!”遼人自來以狼血部族為傲,男兒善戰皆紋有狼頭記號,祁謨握緊槍纂,將槍尖指向前方。 “速速回去投降,二哥保你性命一條!”北風亂起,硝煙肆蔓,二皇子殺得半張臉皆是血污卻不顯狼狽。祁謨登時瞪大了雙眼,眼中不解的疑慮亮得驚人,回卍陣此刻已被撞碎了陣型,可遼人兵力仍未減弱過半,更別說還有猛將作陣。 祁謨努力擦拭盡眼瞼上的血跡,極想朝前面嘶啞地痛呼。哪怕他算出胤城有變也算不出等來的人居然是二皇兄。宮中人心狡猾jian詐,相互算計著,謀害著,若說還有一絲絲胞兄情誼就是二皇兄從未加害過他,甚至在大皇兄與三皇兄拿他取笑時幫他解圍。就連在圍場也是二皇兄親自教導他如何獵鹿,只是自己從不曾知道二哥的騎術竟這樣好,還與他一樣隱藏了一身的好本事。這一刻御風于凜風中長鳴嘶啼,面對遼人將領巨獸般的戰馬也絲毫不見畏懼,正欲沖陣,只見一道墨緞般的快影躥過身旁,除了副將蘇青松還能有誰? “二皇子別來無恙!”蘇青松快馬趕來救陣,胯.下的靈蛇可算遇到心儀的對手,亟不可待欲與之較量。祁惋見蘇青松先于太子迎戰,顯然一驚,勒住手中韁繩將馬兒止住。 “怎么是你?” “廢話少說!你與北遼沆瀣一氣,今日就別怪重陽候一脈手下無情!”說話間靈蛇已打起了鼻響,嘶鳴一聲朝列陣沖去。明月烏金戟甩開招式,前來阻擋的小卒轉眼被突刺旋挑落馬,哪里是蘇青松的對手。再加上此件兵器比湛金槍沉重大半,一般人根本甩不起來,卻在蘇青松手中猶如羽翼,變著花樣兒地應敵致勝。 蘇青松……祁惋默默念著這個并不陌生的名字。是重陽候家的孩子啊,果然不容小覷,與五弟同樣在宮中藏了鋒芒羽翼,竟想不到這樣秀氣的人也是上陣怒馬,虎盔為甲,完全不似當初玉樹臨風的小翰林。稍作思慮那人已逼至眼前,一柄彎如明月的刀戟從正面襲來,夾帶著寒風直削其面。 祁惋身手快速以刀格擋,兩樣同樣沉重的玄鐵兵器你我不讓,登時鏗撞出轟然聲響來,驚得馬兒紛紛一震。 “帶你們太子回去!”祁惋扼住殺意,引戰馬頻頻躲避蘇青松的直襲,方才交手一試已能探知蘇青松并非使足全力,卻震得他小臂發麻,可見此人天生武將出身,力由天生,氣有命鑄。 “不管你是皇子還是遼人!給我滾回北遼去!”他驀地抽回刀戟,遍甲浴血,雙手倒換方向,幾乎要將虎口的傷徹底撕開。而靈蛇也深諳人心人意,霎時飛奔退后,稍作停頓,攢足了氣力朝前躍進。 憑借這股力量將馬上之人向前送出了半個身長,蘇青松不作停留,與二皇子近到幾乎聽見了對方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就在這一瞬間刀戟帶著凜冽冷風從他臂下竄出,明晃晃地刀刃朝那人的脖頸橫壓下來! 好身手!祁惋對五弟這位伴讀的印象還只停留在五、六歲的小團子模樣上,那是他才大五弟三歲而已,也是個不知憂愁的孩童,一起打架,一起爬御花園的假山,一起在圍場跌跟頭。那時的蘇青松還是個奶娃娃臉,卻故作深沉總拿出一副憂國愁苦的模樣。再后來這人長成了玉樹翩翩的少年反而不再好武。原來眼見不一定為實,他還以為能在宮里藏住心性的人只有自己一個,想不到重陽候府的孩子竟這般叫人刮目相看。 高手過招,只是在這力道上仍舊差他一成。 蘇青松心中升起微妙的不祥預感,明月戟兩端皆是殺器,再次格擋便故意讓其三分,探清此人的全力。待看到從戟面滑過時他忽然發力,看穿了二皇子身后所背的兩盞殺手锏。 原是背后還有鐵锏兩根,專門對付敵人首將,貼身近戰出其不意將人刺穿。祁惋左手剛至腰間,便被蘇青松斜來一擋將腕子打偏了,面前這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此刻忽顯風光旖旎,只是不同以往,正是重陽候一族命中早已刻好的從龍快意,叫人挪不開眼。 “你難道就不怕死?”正是混戰之際,祁惋將刀柄橫在蘇青松面前,愕然發問:“為一個護不住你的太子,就不怕死嗎?” “怕,怎么不怕?!碧K青松猛然彎起嘴角一笑,眼中視死如歸的決絕和蕭瑟好似將星灼灼,“只是,只是今日,絕不能叫你傷他分毫,越北境一步!否則對不起我重陽候祖上英烈!”話畢他右手持戟毫不猶豫地殺去一招。 “青松小心!”副將在前,主將必定不可攻敵,必定要堅守其后,祁謨的槍出得極快,御風迎風嘶鳴,揚起高高的雪沙,好似炸開了一般。他回頭相望,正巧看到遠處有一落單的弓手拉滿了角弓,弓弦猶如一道閃電齊發三箭。 頭一支就深深扎進了靈蛇的后腿!戰馬吃痛轉而暴怒,朝二皇子的坐騎猛撲,生生將蘇青松甩了下去。祁謨見勢不妙揮起就是一鞭,不等馬停穩就自動滾落下馬,以槍作盾擋下了第二支。此刻距離二皇子不足三丈,叫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第三支竟是被這人用玄鐵砍刀斷了尾羽。 “上馬!”祁謨以身作護甲,擋住了青松的后心。 “是你今日要送死!”祁惋見二人借力又上鞍,也不再留情,不帶猶豫地朝祁謨連環使出殺招,招招要取人性命。豈料蘇青松不顧戰馬受傷仍舊過來幫襯。若他逐一破二人身法還算尚可,此下二人合力,同時出招,一時三人焦灼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