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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帳門兩側是張廣之安排的佩刀守衛,忽聽身后一聲,扭頭見廖公公攏著袖口,在手心哈著熱氣,眼皮子困得掙不開似的,“咱家……在里頭洗洗,簾子先放下。若是有人來找,或是殿下要伺候著,大人就在簾外喚咱家一聲兒,可別……可別叫旁人闖進去,咱家先謝過?!?/br> 祁謨又是將近一日未歇,臉色有些蒼白。十萬這個數目的兵馬并不是好帶的,曾經宮里的勾心斗角相比之下都是滄海一粟。禁軍本是守衛軍,按大昭律例每五戶出男丁二人,升為軍戶,統共也有一百萬之多。除卻只聽命于皇上的御林軍,十分之一的數目握在手里,除了莫大的權利,當屬是不小的責任啊。 故而與蘇青松相商,分左右兩營,各提一位參軍升為參將,蘇家兵還是由魏杰管教著。今日扎營后就忙著與青松、參軍商討,可算將參將的人選定了下來。然而此刻祁謨披著一領猩紅色的將披,仍舊皺眉不展。 過了這道山脈,離北境更是近了。昨夜派出去的望子回來,竟以五十男丁之力合圍了一匹受傷的遼馬。方才祁謨已經去馬廄探過一眼,艷紅惹眼的大紅馬在馬廄中暴烈嘶鳴著,比他們的軍馬高出一掌來,肩骨與腿骨顯然寬出半掌。精壯的后腿被猛獸撕咬了好大一個創口,卻仍舊打著響鼻,警惕旁人靠近。聽說擅長御馬的騎師就踩傷了兩位,這還是崴了蹄子的。 原先只當遼人身強力壯,想不到遼馬也是如此,戰事若一觸即發,必定是大昭的兵馬吃虧啊??嗫嗨紤]著,祁謨走到帳前忽而一怔。小福子若在里頭是從不會閉簾子的,都在屏風后頭乖乖兒的,或老遠跑出來迎他,看一眼便掃清煩擾。今兒怎么了這是? “廖公公不在?”他問道,鋒利的眉梢染上不悅。十萬人不比當初五千,龍蛇混雜什么樣的胚子都有。小福子行走于其中,怎么不知道跟著一個? “回殿下,廖公公還在帳子里,并未外出?!弊筮吥侨藨?,難掩臉上的窘迫,聲量也越發小了,“廖公公說不叫人進,說在里頭……” “說什么?”祁謨怔然。 “說是……”左右二人眼色急急交換著,最后不得不說:“廖公公說在里頭……洗洗……不叫人進去?!?/br> 在里頭洗洗?還不叫人進去?祁謨伸手挑開了簾帳,猩紅色的將披一晃便匿入細縫中。他是龍子,此刻不算作人,也罷。 雖是深秋,石洲卻已是很冷了。帳子里卻籠著一陣濕潤的霧氣。廖曉拂起先還猶豫著,見水涼了又可惜,這才一狠心解了褲帶,又輕解衣衫,繃著腳尖邁進了木桶里。前一刻心中還有掙扎,待坐下后被溫熱的水包住了腰身,廖曉拂心中嗟嘆一聲,這副怕冷的破身子,還是泡在里頭舒坦。 木桶不深,水只及他凹陷的腰谷,沒過他的肚臍,已是難得了。廖曉拂環臂攬住膝頭,避開不去看自己殘缺的那處。原本應有男兒物的兩腿之間空空蕩蕩、白白凈凈,真是連一根遮羞的毛都沒長。新長出來的皮rou好似又與原生的不同,廖曉拂自己都不敢去碰,滑得燙手。就在原本長rou的地方空留一道豎直的rou疤,股凸著,那是因為下刀的刃過了火,給燙出來的。 就在那道被世人不齒的rou疤上,開著一個草芯兒似的隱秘的尿口。被熱水灌入一泡,恥得廖曉拂更不敢去看。 翹著雪白的兩只腳,手捧著水,顫巍巍往肚腹上淋。溫水濺到小乳上,宛如一捧燙水,激得他單薄的肩微攏,好似這副身子叫歹人看了,只差自己也閉了眼不去看。 可這水溫熱的,真好啊。廖曉拂咬著唇,被熱水蒸出了一層汗霧,外頭冷,水里熱,小乳充挺著,奶白色的小肚兒都泡紅了。他反復用水淋著白而滑的腰側,又想趕忙洗好將衣裳披上,又貪戀這盆不易得的熱水,急得眼皮子顫顫,心里罵自己不要臉面,扎在十萬的男兒堆里竟敢脫了貼身的衣裳和褻褲,自己把自己扒了個溜光。 就為了這么一盆熱水。 廖曉拂羞死了,若叫師父知道,跪著打手板都是輕的。興許是被熱水一捂,涼風一激,白生生的胸口上兩顆小小的乳.首都凸起來了,他趕忙用水拍拍臉,再拍拍嫩筍茭白似的胸,仔細搓了幾把。水還未涼呢便著急忙慌地要起身子來。 正起到一半,帳子里忽而白亮了一瞬,接著又暗。廖曉拂剛邁了一條腿,背朝簾子,就聽到熟悉的人聲,像哄著一窩極易被驚嚇的幼鳥,隔著屏風叫他。 “拂兒莫怕,是孤?!蹦侨穗m開口了,卻還是往里走,不知里頭的人正光著擦身子。 “是太子?!绷螘苑髟谛睦镙p輕地叫了一聲,慌得手不是手,腿不是腿的,身上光溜著發著汗,赤著的腳踩在干草上,刺得腳心發癢?!暗钕聞e過來,奴才……奴才洗洗,洗洗就得了?!?/br> 慌張著腳下一打滑,三魂六魄都隨著熱氣化為飄忽的一抹青煙。廖曉拂彎著腰,一手蓋住肚臍窩,一手蓋在空蕩蕩的下身處,彎著腰如墮彩云端,眼瞧著要摔。祁謨隔著屏風見小小的影子歪了,顧不得便沖去先將人接住,嘩啦一聲,木桶的水也灑了大半,屏風也倒了。 而簾子外頭的守衛聽見帳子里響動異樣,抽出佩刀卻不敢冒然闖入,干等著殿下傳喚。 廖曉拂傻愣愣地被接住,光溜兒的,腦子里的萬千思緒皆轟然崩塌了。完了,他完了,他這副不堪的全凈的身子,到底是叫太子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