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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欺負了,又像……不是? * 已近初冬,午后的陽光卻依然炙熱。 林郡在前,傅久九緊隨其后。 雖然他已長到了175,但與林郡比起來,還是要矮得多。 林郡的長腿邁起來,他就要一溜小跑著才能追得上。 體育器材室和學校圍墻之間形成了一條很窄的通道,林郡率先拐了進去。 傅久九追上他,眼睛里含著笑,氣喘吁吁地叫他:“學長?!?/br> 他的頭微微仰著,陽光透進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中,像兩汪小小的湖泊。 湖泊中能看到高遠天空正飄過的云,澄澈,純粹,純潔的要命。 一點都不像是會做那種事說那種話的人。 可傅久九接下來的話卻迅速將他拉回了現實。 因為他又接著問:“學長帶我來這么隱蔽的地方,是要約會嗎?” 林郡沒說話,似乎是習慣了傅久九這樣口無遮攔地逗他。 他垂眸從背包里拿出那個飯盒,掏出來的時候還特意用拇指蓋住了飯盒角落里那兩個正反不同的數字。 他把飯盒遞給他,沉沉地說:“還你飯盒?!?/br> “哦,”傅久九拉長了聲音,似乎很失望:“還飯盒還需要來這么隱蔽的地方嗎?” 林郡沒被他拉著走,堅持著自己的節奏。 他問了他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你為什么要盒飯給我?” “因為喜歡你啊,”傅久九收了嬉笑,認真看著他:“那天我說過了的,我喜歡你?!?/br> 林郡點點頭,想起小時候的傅久九,以及那次,他家外面小路上,那個瘦而高的身影。 “什么時候?”他的聲音變得輕柔了些:“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傅久九難得地愣了愣,沉默了片刻才說:“很久了?!?/br> 林郡并沒有深究。 林郡很少在公開場合下露面,但他聽路西野說過,他每次跟著家里的大人出席個什么活動,身邊總是會繞著各種各樣的男孩女孩。 那些人有些家世相仿,有些在某些領域比較出色,有些長相極佳,更多的是有點家底但卻遠遠比不上他們這樣家庭的。 路西野說,他和林郡這樣的,是最招人的。 家世好,長得好,地位高,還是有教養不在外面跟著胡搞亂混的孩子。 但是,如果沒有家世與財富這一項,其他再好,在那些人眼中也不是不可替代。 他不知道自己在傅久九眼中是什么樣的,或者,傅久九屬于哪一種。 于是他問:“你喜歡我什么?” “喜歡我什么?”林郡曾經問過他的。 傅久九恍惚間像是回到了那一天。 那是林郡高考后,他躲在他家附近偷偷等他。 林郡從車上下來,不疾不徐地走在他面前,問他:“你真喜歡我?” 傅久九小雞啄米一樣直點頭。 林郡又問:“喜歡我什么?” 時間仿佛發生了魔法,這一刻和那一刻仿佛一下重合在了一起。 傅久九仰頭看著林郡,眼眶忍不住發癢發酸。 他忍了忍,忍得眼尾微微泛起了紅意。 他還記得上一次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他說:“哪里都喜歡?!?/br> 林郡當時看了他好一會兒,他的眼睛黑而亮,極深邃,看他看得很認真,讓他心底很緊張。 之后,他告訴他:“那你以后歸我?!?/br> 從此以后,傅久九就真的歸了林郡。 “那你以后歸我,那你以后歸我……” 傅久九貪戀著這把聲音,貪戀著這個人,可他這次的答案卻不一樣了。 那時候,他愛林郡的家世,人品,地位,長相,可以帶給他的榮耀…… 帶著功利心與目的性。 可現在,他只愛林郡。 只要是林郡就可以,即便沒有那樣的家世,地位,只要是他,他就愛。 他早就不再是以前的傅久九了,就算沒有錢,也沒關系,他自己也可以賺。 他也再不想像以前那樣無所事事,每天揮金如土,渾渾噩噩地過日子了。 他現在做事情很努力,對未來也有規劃,就算打網球沒天分,也想拼命打好一點。 因為上一次,林郡那么愛網球,他都沒有陪他打過幾場。 他知道林郡將來會飛得又高又快又穩。 他想陪著他一起飛,就算沒有辦法像他一樣飛得那么高那么穩,至少也要飛得快一點。 那樣的話,他便可以飛在林郡下面,他低頭就能看到他,會俯沖過來擁抱他親吻他。 傅久九的手指越握越緊。 他在林郡黑而沉的眸子里看到自己,他的嘴唇開合,輕聲說:“我不知道?!?/br> 林郡的眸色暗淡了下去,睫毛低垂,微微偏開了頭。 傅久九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在意,也失望。 林郡的一舉一動,他比誰都懂。 林郡其實很純粹,超乎大部分人想象的純粹。 就算后來他事業有成,風頭無兩,在許多人眼中高冷又神秘。 可唯有傅久九卻知道,他心里其實始終保留著大片大片的地方,干凈又純粹,不染塵埃。 所以,即便世人都說林二少的一顆心像藏在深海里的針,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