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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起彼伏的祝福與恭喜聲中,路西野安靜地看向秦默彥。 秦默彥帶了一點酒意,臉上染了薄紅。 他沒看他,被傅久九拉著說了幾句什么悄悄話,低垂的眸子便泄出了一縷極短暫的笑意,曇花一現般。 敬酒的時候,韋承柏將手放在他腰間。 秦默彥微微抬頭,將整杯酒一飲而盡。 然后他客氣而禮貌地向滿桌人說謝謝。 韋承柏看他的眼神滿是縱容與笑意,溫柔地責備他:“不是說只喝一口,怎么喝了整杯?” 然后牽著他去了下一桌。 儀式結束后,林郡讓司機送傅久九回家,自己則陪著路西野去不渡喝酒。 他們從下午坐到晚上。 幾杯之后,窗外下起了雨,雨越來越大,被風吹著斜斜往地上砸。 路西野偏頭看出去,睫毛顫動,忽然生出一縷隱晦的希望來。 希望那個人坐的般班可以因此取消。 他沒喝太多酒,但抽了很多煙。 抽到嗓子都要冒火的時候,有個人湊了過來:“學長,這么巧?” 路西野凝神看了片刻,認出是秦默彥訂婚宴上向他打招呼的那人。 他再次禮貌地點點頭。 “我能坐一下嗎?”那人問道:“我等的人還沒來?” 然后又撓撓頭:“其實還是想與學長敘敘舊?!?/br> 路西野這會兒其實完全沒心情應酬別人,可林郡卻已經禮貌地點頭:“你坐?!?/br> 那人坐下來,看著路西野笑起來,像是十分高興。 “學長,”他說:“沒想到這么巧,這么多年后我們還會有機會合作?!?/br> “什么合作?”路西野嗓音有些啞,問得也有點漫不經心。 “就是M市那個智能公寓項目啊?!皩Ψ秸f。 M市智能公寓就是秦默彥那個項目。 路西野終于回了神。 對方一口氣自我介紹下去:“我其實一直在M市市政工作,是被臨時抽調到這個工程的,沒想到竟然這么有緣,本以為要與隨風合作,沒想到最后換成了學長你?!?/br> 路西野的表情像斷了片一樣,冷靜,迷惘,片刻后,瞳孔才驀地張了張:“什么隨風?” “江隨風啊,學長上午不是還參加了他的訂婚宴嗎?” 對方說,然后又懊惱地說:“對,他現在叫秦默彥了?!?/br> 路西野的眼眶發酸發疼,嗓子啞的發不出聲音來。 如果不是林郡在旁邊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他大約會立刻起身提起對方的衣領,質問他為什么要開這樣惡劣的玩笑。 他似乎耳鳴了,耳際嗡嗡作響,像很多飛蟲在旁邊亂舞。 但他能聽到林郡的聲音,林郡的聲音也有點不太穩:“不好意思,他喝多了,你能告訴我,你和路西野是哪所學校的校友嗎?” 那人似乎被路西野的表情嚇到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H市啊,小城市,那一年學長過去探親,在我們學校借讀過一段時間,后來學長去我們班找隨風,還留了電話給我,讓我有他消息就通知他,可是誰想到隨風轉學了?!?/br> 路西野的腦仁劇烈地痛起來,他記起來了,這人是江隨風的同桌。 第71章 窗外風雨如晦, 夜色被鉛云壓得越發濃郁了起來。 風雨漸濃,樹枝和雨線在路燈下被吹得飛舞盤旋,又支離破碎地重重砸落下去。 一切都偏了軌道,像誰扭曲又絕望的一顆心, 拼命掙扎卻又被重重摜落, 碎裂得無聲無息。 路西野的神色已不像最初那么陰沉冷郁, 但臉色卻蒼白到近乎嚇人。 他的唇緊緊抿著,齒間已慢慢嘗到了腥甜的鐵銹味兒。 好在他坐的地方光線很暗, 而對方本就和他不熟, 又已多年不見,所以勉強遮掩了過去。 他聽著那人的聲音, 卻隱約記起了自己那段意氣風發的少年時光。 似乎是從剛出生開始,他身上就一直帶著耀眼的光環。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他十八歲, 遇到江隨風的那一年。 那一年之后,無論他在外面多么光彩照人,甚至萬眾矚目,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實上,他的人生已經變得晦澀了起來。 他也記起了江隨風同桌的名字, 挺好記的, 叫王一。 只是那時候他還是個清瘦的少年人, 現在卻壯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 所以他才只覺得他有些面熟,卻不記得他是誰。 記憶的大門被轟然打開,帶著久遠的塵埃,可那雙眼睛卻無比清晰地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清澈,冷漠, 帶點戾氣。 王一還在說話:“沒想到你倆這么早就遇到了?!?/br> 是啊,很早就遇到了。 秦默彥第一次以秦默彥這個身份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大約還在讀書。 那時候他應該介于少年與青年的交界處,但因為高瘦冷白,所以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少年人。 雖然年齡不算大,但那雙眼睛里卻泛著些難以掩飾的倦色,安靜地跟在秦默陽身后一言不發。 那是在一個宴會上,秦默陽正式將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帶入這個圈子。 很多人在竊竊私語,說秦家那個一直流浪在外,躲著他們不想回來的私生子終于回來了。 原因是他母親得了很重的病,需要錢,所以才不得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