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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對什么都沒有留戀,對什么都沒有希望,孤獨又絕望。 路西野的心抽痛起來,痛到無法發出聲音。 他伸手將少年那件灰色的毛衫衣領往下拉了拉,露出了他完整的一張臉來。 隨后,他看到了秦默彥的臉。 他在黑暗中張開眼睛,心如擂鼓,眼前是一片虛空。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夢中的江隨風變成了秦默彥。 或許是從秦默彥不再出現在他面前開始? 也或許是從更早一點的時候,比如他母親去世,或者他與韋承柏站在一起開始? 他沒有記得太清楚。 因為這本就是他靈魂深處十分抗拒的事情。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微微將頭仰起一點,再次于黑暗中閉上眼睛。 江隨風到底長什么樣子,他無論怎么努力都想象不出,因為他從沒見過他的全貌,只見過那雙眼睛。 可秦默彥,他卻很清楚。 即便他很少看他,很抗拒他,心里也依然很清楚他的長相。 他有著和江隨風一樣的眼睛,五官和身姿也都是他最喜歡的類型,比江隨風更高,氣質也更矜貴一些…… 可是他不是江隨風。 江隨風是窮人家的孩子。 可秦默彥…… 雖然都說秦默彥是為了他母親的病才重返秦家,可是路西野在還小一點的時候就聽秦默陽說過,秦默彥那個做小三的母親,借著手上這個孩子,每年都能從秦家撈走大筆錢財。 他母親也因此和他父親多次沖突,后來才心如死灰,不再過問他父親外面的事情。 所以,秦默彥小時候應該過得還不錯的。 雖然和他與林郡這樣的孩子沒法比,但總該比江隨風好太多太多。 而且,他也并沒覺得秦默彥對他生母有多深的感情。 這并不是他的憑空猜測,而是他的親眼所見。 準確來說,那應該算是一場偶然。 那天,他去醫院看望一位長輩。 因為得知那位長輩的病房與秦默彥生母的病房在同一樓層,所以他讓助理多備了一份禮品,打算看過長輩之后順便去看望一下秦默彥的生母。 那天,他從長輩病房出來后,拐過醫院長長的走廊,在秦默彥母親的病房門前停住。 房門開著一線,他準備抬手敲門的時候,聽到里面傳來了秦默彥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但走廊里太安靜,所以他還是聽得很清楚。 “不甘心嗎?”他說,閑話家常一般,可聲音卻好像比平常還要冷。 路西野微微抬起的手頓住了。 門縫開的不算大,他能看到秦默彥坐在床邊交疊的雙腿,以及他握著水果刀慢條斯理削果皮的那雙手。 那雙手很白,像一雙冷玉,動作很慢,很優雅,卻莫名給人一種十分冷漠的唇覺。 路西野能想象出秦默彥垂著眸子,盯著刀刃的表情。 病床上的女人因他這句話而發出“嗬嗬”的聲音,嘶啞干裂,像垂死的掙扎。 “不過那也沒有什么辦法,”秦默彥繼續說,聲音很輕,依然很冷,無視女人的動作:“只要我還在一天,就不會讓你如愿的?!?/br> 路西野安靜地站了片刻,隨后便轉身離開了。 秦默彥給了他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沒有辦法喜歡,甚至是很厭惡。 可他偏偏又長了一雙江隨風一模一樣的眼睛,讓他稍不留神就容易被觸動。 他不喜歡那種無法掌控自己感情的感覺,如果有,他也只希望是因為江隨風,而不是別人。 如果對方是別人,比如秦默彥,他會覺得自己在偷偷背叛著江隨風。 況且,秦默彥這樣的人,怎么能跟江隨風比? 明明江隨風也沒跟他有什么約定,明明他連江隨風在哪里,長什么樣都不清楚,明明他根本不知道他現在生活的怎么樣,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有沒有找對象,有沒有談戀愛甚至結婚生子…… 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偏偏就是想守著,像單方面的約定。 因為那一晚的那一次回眸,早就已經在他的靈魂深處落地生根。 他想找到他,和他在一起,擦拭他臉上的傷口,讓他肩上的骨頭不要再那么硌人…… 甚至,就算只為他換一個漂亮的書包也好。 讓江隨風過的不要比任何人差。 他想要給他的東西很多很多,想要把他捧在手心里,想要他的生活里只有蜜。 而他想向他要的卻很少,只要一個句號。 漫長的,十年歲月的尋找與等待,他只想要一個句號。 不管這個句號之前的句子是歡喜還是悲哀,他都想要那個句號。 他的整顆心里,只有江隨風,誰也不能替代。 可是,江隨風還是太虛無飄緲了,存在的痕跡太少了,所以事情還是不可控制地偏離了軌道。 在他一天天對秦默彥的抗拒中,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秦默彥在他心里的份量重了起來。 他真正發現這一點,是在秦默彥刻意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之后。 他們以前經常遇到的場合,經常一起受邀的活動,經常會偶遇的網球場,都不再有他的身影。 而與此相反的是,他做夢的頻率卻越來越高。